谢幕
在理智无法触及的彼端,一切知能都无法存在,无形的藩属松散地围绕着▇,无智地吹奏着喑哑的长笛。原初的混沌之核在笛声的安抚下再次陷入沉睡,万千世界的屏障恢复得完好如初,它们回到了已经祛魅的时代。
一切神秘而诡异的存在被世人所遗忘,只有那些过度深入的人,成为了始终被诡秘幻影所笼罩的遗孤。
名为解睦的灵魂已经不复存在,或许结局并不完美,但他的夙愿最终还是达成了。既然失去了所有理智和意识,那永恒的时间或许对他来说也不再是无尽的折磨。
徐雨歇如此想着,登上了回国的飞机。此时的他已经分不清之前的遭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了……不,真实或虚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历、是见证、是铭记。
末日所造成的景象已经荡然无存,仿佛和那些可怖的怪物一样,只是短暂停留在脑海中的泡影。所有人都得到了拯救,唯独铭记者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难以言喻的场景偶尔还是会出现在世人的梦中,只不过梦中所上演的一切,已经无法渗透到现实了。它仅仅是一场梦,一场醒来就被抛之脑后的梦。
回到黎璟国后,他买了一束花后,打车去了自己曾经就读的大学的位置,然而学校大门此时只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土坡。
他找回了和她共度的记忆,然而所有与之相关的事物,竟然也属于“牵连过深”的部分,真是荒诞……
看着下车的少年摇摇晃晃地走向那座土坡,花瓣洒落了一地。送他过来的司机看他这样子,难免有些紧张,于是扯着嗓子对他喊道:“小伙子,这里就是一片荒地,你再往里走也看不到学校的!我闻着你身上也没有酒味,如果是嗑药了的话,我可要报警了!”
徐雨歇没有理会那个司机,只是自顾自地跪在了草丛中,放下手中的花束,用手开始刨起土来。这一举动更加加剧了司机的怀疑,他直接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土坑挖好后,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朵樱花,那是一朵干制的永生花,经历了快递的一路折腾,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
少年将永生花轻轻地放在了土坑里,然后将它埋了起来,并捡来几块大小相似的石头,堆成一座小小的坟茔。做完这一切后,他将花束放在了坟头,而自己也浑身放松下来,躺在了坟墓旁边,任由杂草在脸颊刮蹭。
二月的风多少还是有些摧人的,干燥而泠冽的寒风钻进他的衣服,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徐雨歇缓缓闭上眼睛,此时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午后。
午后,虽然气温还是偏低,但太阳照得人暖融融的,他和与谢野咲良一起躺在校园的草坪上,好不自在地谈天说地。他们从微生物聊到了银河,从风滚草聊到了后现代主义,笑声融化在冬日的暖阳里,孕育着青涩的情愫。
“听说喜鹊很记仇,那从鹊桥上走过的人们,踩了喜鹊的背,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它们报复?”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抱着你走过去,这样喜鹊就只会找我一个人报仇了。”
“咦——这不是你们这里流行的‘土味情话’吗,没想到你也会这一套。”
“怎么,你想学吗?”
……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时间仿佛慢了下来,风也轻柔。徐雨歇感受着脸上吹过的风,静静地躺在坟墓旁,就像躺在她身边一样。
没过多久,警笛声从远处响起,接着是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少年就背警察从地上拉起,送到了警局接受检查。
在确认了四下无人后,一只眼睛从坟墓的石堆上睁开,将看到的画面传达给了它的主人——已经变成吹笛人的解睦。
粗糙的笛音变得尖细起来,像是在讪笑。
在他的笛声中,有序而稳定的梦境,朝着它应有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