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人们印象里的短兵相接,这里的战斗往往了世间最基础的部分,与其说是斗争,不如说是各种概念层面的碰撞——变化与静止、湮灭与新生、稳定与混乱……无形的力量相互纠缠碰撞,诞生出许多转瞬即逝的荒唐概念。
由于拥有几近于「命定之人」的力量,「七美德」之间的争斗就是如此可怕,这些要是发生在现实中,早就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了。
“仅仅因为一个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预言,你们这群疯子就想要亲手将世界推进深渊之中?”
“少数服从多数,疯的不是我们,而是冥顽不灵的你,还有那个快要入土的「宽容」。”
“嚯,老子还健壮得很呢,谁先入土可说不定哦。”
“你们快点停手吧,「倒生树」选出我们七人,不是为了让我们相互扶持,让世界变得更好吗?”
“很遗憾,咲良妹妹,唯独这件事,你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立场——是帮助世界在破碎中寻得生机,还是放任它在不断收缩的囚笼里归于死寂?”
“可是这终究只是个预言,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葬送了现在啊!”
“可怜的小家伙,还是没有认清现实啊……「无」之代理者,请将于「乐土」、「赦城」和「柔都」有关联的诡物全部解封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待反对的声音彻底消失后,「倒生树」会选出比你们更合适的人选。”
霎时间,三条巨大的裂缝出现在这三个辖区的上空,它像一张巨大的嘴一样缓缓张开,从中吐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这些液体触碰到地面后变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诡物,不同于由人类转化而成的那些低级东西,它们是非原质持有者无法对付的。
然而这只不过是灾难的前兆,不久后,已经扩宽成椭圆形的裂缝中伸出了一些恐怖的东西——它们不停地变换着形态,时而是触手、时而是人脸,或许这种变化只不过是大脑神经错乱后所臆想的幻觉,不够坚韧的灵魂在见证了这一幕后将被尽数击碎。
那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像一个被宇宙深渊分娩出的邪恶婴儿,以人类可悲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奈何祂分毫,在这种大脑无法理解的情况下,就连用数学常理来描述都显得贫瘠无力。
地上的生灵纷纷发出了奇异又恶心的声音,尽管这些声音不是他们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发出的,而是由看到天上的巨物后所引起的肌肉痉挛偶然触发,但它还是形成了一种悲壮的交响乐——意味着生命凋零的乐章。
三个地区的管辖者以最快的速度从时空外延召回了自己的意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稍稍恢复常态的社会再次崩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又一次被削去了大半。而且更糟糕的是,如果不在天上的可憎之物完全降临之前堵上那个天坑般的大洞,这三座城市将会彻底毁灭。
清晨,解睦他们被喊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吵醒,混乱的人群一个劲地往地下躲藏,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恐惧的神色。一个男人在他们面前被绊倒,汹涌的人潮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倒在地上的男人不小心回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东西,迅即开始抽搐起来,他那扭成了不正常角度的肢体绊倒了更多人,这些人也加入了抽动扭曲中。
解睦想起了三天前的讨论,预感着有大事已经发生,他召集了其余两人,往逆着人流的方向走去。
顺着那个被吓疯的男人的视线望去,他们看见了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这种模糊了现实与幻境的感觉,让几人意识到那个东西并不是化身,而是更加完全的存在。
天空中的巨物挥舞着类似头足纲生物的触须,浑浊而浓密的飓风笼罩着祂的主体,看起来就像是木星那种气态巨行星的表面。而在众人的目光接触到表面上那些狂烈逡巡的暴风眼时,他们明显地感受到了对视的感觉。
刻在基因里的求生本能让二人在对视后急切地想要逃走,可是他们的意志压下了心中毛骨悚然的恐惧,正视着天上的诡物。
混沌的风暴中分离出一个消瘦的人形,他身着土黄色长袍,兜帽的阴影下隐藏着看不真切的脸庞。一些触须在黄袍之下蠕动,他踏着无形的气流从空中向二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