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规划的路线正好会经过徐雨歇所在的药房,此刻,那里正在上演一场死斗。
“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信任我的大家……BavakashaOssalo▇slichà…”
念出的渡语结束,徐雨歇杀掉了同行的最后一个人,那人瞪着惊恐的眼睛,在万分痛苦之中死去了。
三十分钟前,他们还在负隅顽抗;而现在,茍活的时间也走到了尽头。他们背靠背防守在一起,可是未等那些从四面八方袭卷而来的诡物攻击来袭,死亡就已经降临。
领头的徐雨歇从腰间抽出匕首,转过身去一个一个地割开他们的喉咙,鲜血溅红了他白色的衬衫。一切是那么的令人始料未及,同行人员们甚至来不及质问,只能怀着无尽的困惑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面对如同潮水一般扑来的诡物,徐雨歇闭上了眼睛,他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用牙齿咬住那把夺走众人生命的匕首,扭头狠狠地割开了双手的手腕。
然而从他手腕中喷涌而出的并不是血液,而是一根根扭曲的,宛如阴沟里的黑色污泥一般的浓稠液体。古老而喑哑的呼唤自体内响起,祂在欣赏,也在嘲笑。
“科,科科,科科科……竟然连自己都能骗过,那群敬仰你之正直的人们,在得知所谓正直也不过是构筑起来的谎言时,该是何种绝望呢?”浓稠之物像是粘滞住了时空,黑泥纠缠成丝线,凝聚出一副裹挟着枯骨的人形,他用白森森的指骨勾起徐雨歇的下巴,调笑般问道。
少年双眸紧闭,他的剑眉斜飞入鬓,蕴含着磐石般的坚毅:“我之所作所为,皆为正义。萨欧,我愿意把自己连同他们的灵魂一起献给你,只要你把物资送回我脑中所想之地。”
徐雨歇知道,自己的渡语吸引到了祂的目光——萨欧·阿比斯莱斯,一种与生命同样悠久的妄谬之物。
“竟然把谎言当作了真实,像你这样虚伪到无可救药的人类,真是百年难遇。睁开眼看看吧,这是你我共同雕刻出的杰作。”
他知道萨欧喜好戏弄灵魂,擅长用谎言带来各种希望和绝望,只有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才可以面对他带来的“惊喜”。
就算如此,强装镇定的神经信号控制不了□□的颤抖,睁开眼看到的场景,犹如失眠者都断然拒绝的梦境——那是一个摩天轮状的物体,拥挤的圆盘上均匀排列着队员们的脸,欢声笑语在腥臭的空气里回荡。摩天轮前,穿着潜水服的人站成两行,统一俯下身子朝徐雨歇做了个“请”的动作。
圆盘上队员们的脸张开嘴,变成了摩天轮的轿厢,厢体里传来母亲温柔的哄睡曲,座位上坐着一位笑意盈盈的慈祥老人。徐雨歇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前方挪动,他取下口中的匕首,朝自己的大腿一遍又一遍地刺去,可是丝毫没有疼痛感传来,这种现象非常不妙。
他的双腿血流如注,眼中的高光逐渐消散,像个木偶一般机械地擡起右手,想要接受厢中老人的伸手邀请。
就在徐雨歇的手离它只剩几毫厘时,老人枯瘪的手指连同他坐着的摩天轮一起化作齑粉,转眼间消失不见。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被他杀死的几位队员,似乎之前的一切遭遇都不存在。
徐雨歇怔怔地看着自己被割开的手腕,还有大腿上刺出的一个个窟窿,明明伤势很严重,血却已经止住了。他开始怀疑,或许一开始就没有那些诡物,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是自己欺骗了大脑,残忍地将队员杀害。
他感到胃部一阵痉挛,从口中吐出了某种东西,定睛一看,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黑泥。头晕目眩之后,徐雨歇浑浑噩噩地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的精神还有几分正常——祂到底是什么时候到来的,是被诡物围困后,是接听对讲机后,还是更早之前……
忽然,那粘稠可憎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喜欢你的谎言,▇▇▇来搅局了,想再次见到我,就▇▇吧……”
够了…自己已经受够了……徐雨歇直挺挺地倒在药房的瓷砖地上,只想放空自己浆糊般的脑袋。
可为什么,无论真实或虚假,都不能放过自己呢……
“天呐,这里真的有人!”一个清润的男声从远处传来,可徐雨歇感觉眼皮好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他了。
“呕……这、这也太惨了吧!”只能寄希望于那群人发现自己了。
“你们快来,这个人还活着!”
失血过多的躯体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彻底放松了下来,他除了隐约感到温暖的体温,还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