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尘放下手里的棋子,捏起他的下巴。魏九安大胆地对上他的眼神,丝毫不畏惧。
安烬道:“皇上可满意?”
魏九安转头看向安烬,心道:“你这是把我卖了?”
白羽尘给安烬使了个眼色,安烬就识相地退了下去。
白羽尘看着他,道:“叫什么名字?”
魏九安垂眸,颇为恭顺地道:“臣魏九安,云南人士。”
白羽尘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道:“你今年多大了?”
魏九安道:“臣十六了。”
白羽尘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十六啊……真年轻,有没有兄弟或家人?”
魏九安老实地道:“并无。”
白羽尘有些诧异,毕竟魏九安看着年轻,应当父母双全才是。
白羽尘开口问道:“二老过世了吗?”
魏九安微微点头,道:“父母双亲及兄长尽皆离世,臣唯余挚友一人。”
他的语气太过平缓,并无更多波澜,叙事而不言情。
白羽尘起身,将他扶起,道:“你一人孤苦无依,今后也不要居无定所。不知魏卿可否愿在圣辰宫的偏殿住下?日后朕若有何不测或需求,你也能早些过来。”
魏九安惶恐,忙道:“臣不敢。再说了,皇上万岁,岂有不测之理?”
白羽尘笑笑,道:“但住无妨。肉体凡胎,病痛一类在所难免,还是莫要太过恭维。”
白羽尘又道:“你坐吧,我不喜欢太生分了。”
他特意免了“朕”的称呼,像是为了让魏九安感到放松些,拉近距离,使二人不至于连表面功夫都遥不可及。
魏九安连连摆手,道:“臣真的不能坐,您今日这么擡举微臣,回去之后,臣会被孤立的。”
白羽尘笑道:“我让你坐,要是被孤立就不跟他们来往了,这怕什么?”
魏九安只好坐下,兢兢战战,后背故意挺直。
白羽尘看着他这个样子,被逗笑了,又道:“对了,你有字吗?”
魏九安摇了摇头,道:“阿父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没了,哥哥在我九岁时没的,家人走得早,还没取过。”
白羽尘思索一阵,道:“嗯……就叫子矜吧,矜持的矜。”
魏九安笑道:“谢皇上。”又敛不住好奇,“不过,您的字是什么?”
白羽尘想都没想就告诉他了:“子谦。白子谦。”
魏九安傻傻地笑道:“真好听,谦虚忍让,是这意思吧?”
白羽尘不确定,从前先皇在世时,也没跟他讨论过这个话题。
许久,白羽尘才迟疑道:“嗯……应该是。”
魏九安又问:“那我呢?这个‘矜’字,是什么意思?”
白羽尘笑着看他,道:“要你矜持,不能自大。”
魏九安哼哼两声,笑道:“甚好。”
随后似乎还怕白羽尘不放心,郑重承诺道:“魏九安会誓死效忠皇上,直到真正咽气。”
他的一字一句,同时篆刻在二人心头。却只是相视一笑,不言其他。
白羽尘没答,算是应下,魏九安也没接着说话。双双沉寂,片刻后,白羽尘心头那阵“特殊的感觉”更加明显,直至他自己清楚——魏九安的到来不仅仅是为了效忠。
一定不是,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