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凛风刮过脸上，刀割似的疼，让温璨胸腔里的那簇小火苗也摇曳着，有渐渐熄灭的趋势。
层层冰霜逐渐附着在寂静的空气里，仿佛拷上枷锁，沉闷窒息。温璨觉得自己的呼吸停了一瞬，始终盯着宋清阑远去的背影，一时无措起来。
拉长的反射弧迟来地告诉她，她好像说错话了。
喉咙掐紧，她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周边的人流还在涌动，多数在营地内没有目标地闲逛，极少会注意到这边。温璨又恢复到先前独自坐在这儿的模样，只是又似乎大不相同了。她眨了眨眼，好半晌才起身，也离开了。
回到帐篷内，温思邈还在熟睡，偌大的空间里只能听见轻而浅的呼吸声。
她两只手都插在兜里，坐到沙发上，从便利店给的小塑料袋里掏出一个暖宝宝。撕开包装，妥帖地放进口袋里，再用手牢牢握住。
刚开始还是冰凉的，到之后才慢慢开始升温。
可她却觉得，怎么也没有宋清阑之前给的暖和了。
一定是这便利店的破暖宝宝质量不好。温璨心想。
大脑还是精神的，并没有因为吃了顿饭就酝酿出困意。温璨掏出手机，不自觉地点开那个人的微信聊天框，她觉得那阵冷风好像又再一次席卷过全身，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别扭，生怕越解释越奇怪。
明明她最初是想说，刚重逢他们还只是普通初中同学时，宋清阑就已经帮过她很多了，所以她一直感激不尽。
犹豫着，温璨发了条消息过去。
不加班：「你在休息了吗？」
一秒，两秒，三秒。
对面没有回复。
其实她始终没有意识到宋清阑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而他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还是那副看起来不爱搭理人的老样子。
但温璨好像从初中那会儿就学会了这种能力，不针对其他人，单单是对着宋清阑。她能很快捕捉到他变化的情绪，究竟什么时候是开心，什么时候又是真生气。
哪怕他这两种形态的时候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思及此，温璨忽然觉得好笑。
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脑袋抵着靠垫，神经末梢都是放松的。她等待片刻，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便兴致缺缺地点开其他软件，随意刷了几条视频。
她向来没有死命追在一个人身后跑的习惯，甚至是那个人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的情况，初中时成天揪着宋清阑不放也纯粹是和自己较劲。温璨连遇到喜欢的人，都不会显露出过低的姿态，暗恋喻衡时也不卑不亢，遑论死缠烂打式的追求，这根本不会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她更喜欢一步步的拉扯，让喜欢的人对自己渐渐上心，再吸引着对方率先表白。
不过，这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连喜欢的人都没有遇见，也断然不存在这些理论之说。
只是说在现在，宋清阑不理她，她也不会一直去烦人家，该做什么仍然照旧。
短视频软件给她推送了几条雁云山的雪景，还有不少旅游博主的vlog。专业的摄影机下拍摄的日出日落图让人一眼惊艳，赤红与雪白形成不甚明显的分割线，相互濯染着，金光漫上洁白雪色，和望不着边际的云海，刹那间便能摄人心魄。
而真正用人眼看见这幅美景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璨眼神注视着手机屏幕，思绪却不受控地飘远了。
倏然回想起那年，她在放学后带着宋清阑追日落。
记忆经过了岁月的加工，带着点青涩陈旧的老照片味道，仿若泛黄的胶卷。
模模糊糊，眼底都是一片橘红的光晕，刺眼的，也是灿烂的。
那是个稀松平常的下午，因为是周六，晚上不上晚自习，所以最后一节课时大家都在翘首等待着放学铃声的响起。教室里有老师正在上课，霸占了原本的自习课，在做一些内容补充和讲解。
温璨早就会了，便一直在埋头做作业，脑袋都没擡起来过。
她落下最后一个字停笔后，微微仰头，扫了眼教室正前方的挂钟。
距离放学还有10分钟。
好久啊。
温璨叹气，侧过脸出神地盯着窗外。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正在简单过核聚变和核裂变的知识点，黑板往两边拉开，PPT上有一张赫大的太阳图片，旁边是一些批注。
温璨扭头回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物理老师声调平平地说：“太阳能来源于太阳内部的核聚变，在太阳中存在着能够发生聚变反应的氢元素，内部聚变反应激烈地进行，从而辐射出大量的光和热……”
火红的炽日在她眸中闪过一瞬，老师话音掷地以后，便又消散不见，PPT被翻至下一页。
温璨无意识地对着黑板发呆，脑海里又冒出稀奇古怪的想法，于是她用笔戳了戳宋清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