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衍低头看她，正好对上她期待的目光。
他一向不喜欢拍照，无论任何场合都不喜欢。但仔细回忆一番，除了从前过年时家里拍过全家福，他和温荔之间似乎真的没有一张像样的合照。
他终是不忍拒绝她，点了点头，将她揽在怀里，任由她举起手中的拍立得相机，将他和吞吞一起匡进镜头里，拍下了属于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后来的许多年里，这张照片一直被他放置在办公桌前最显眼的位置，即便照片边缘被摩挲得泛黄发旧，也始终舍不得将它撤掉。
晚饭过后，贺知衍刚刚将碗筷丢进洗碗机里按下清洗按钮，就听见客厅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啊！贺知衍！”温荔尖叫一声，将吞吞从她腿上拎起来，崩溃地站起身，“你快过来，吞吞它尿我身上了……”
贺知衍从厨房过来，看见她睡衣下摆湿哒哒的一片，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只是她，吞吞的后腿和尾巴上也沾了猫尿，毛发被一摊黄色水迹濡湿，蓝色的眼睛眨巴几下，看起来懵懂又无辜。
“怎么办啊？我们把吞吞带去宠物店洗一洗吧。”温荔皱着眉说。
“都这个时间了，这附近哪还有宠物店开门营业？”贺知衍从她手中接过小猫，隐隐闻见空气里漂浮着的刺鼻气味，下意识蹙起眉，“这也太臭了。”
他一手揣着小猫，另一只手抵在温荔的脊背，推着她往卫生间走：“你们俩，都给我去洗澡。”
贺知衍在杭市的公寓要比在京州那边小上许多，家里只有一个独立卫生间，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先把猫洗了。
一开始，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吞吞情绪稳定，哪怕身上淋了水也没有胡乱挣扎，乖乖站在盆子里任由他们冲洗。
直到温荔拿出沐浴露挤在手心，涂抹在它身上时，吞吞闻见陌生的气味忽然起了应激反应，小小的身子弓起来，小爪子挣扎着就要往外翻。
温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按住吞吞的身体，结果小猫更加用力地挣扎，盆中的水溅了她一身。一个不注意，她便被小猫尖尖的指甲划伤了手背，白皙的皮肤很快显现出一道划痕，慢慢渗出血来。
温荔呆怔在原地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背刺喇喇的疼。待她回过神，贺知衍已经拉着她回到客厅，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给她的伤口消毒，又拿了医用棉垫和绷带给她缠上。
见温荔恹恹瘫坐在沙发上，表情哀怨，他忽地轻笑一声，欠欠说道：“这下好了，我得一下伺候两个。”
“什么意思？”温荔举着受伤的左手，懵然看着他。
他往手心喷了酒精，揉搓几下消过毒，又在她头顶重重揉了一把，脸上的笑容莫名有些坏：“先洗猫，再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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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衍相当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地买了宠物烘干箱。不然以吞吞的毛发长度和厚度，怕是用吹风机吹上一个小时也无法干透。
在吞吞的毛发彻底烘干后，贺知衍细心地给小猫测了体温，确定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放心地将其放进猫窝里，又把猫窝从客厅搬到自己的房间，擡手蹭了蹭它的下巴，柔声问它：“你把你妈抓伤了，今晚就凑合一下，跟我睡吧？”
小猫十分配合地“喵”了一声，朝着他翻出肚皮，又恢复了平日里乖巧可爱的模样。
贺知衍伸手抚了抚它柔软的肚皮，无奈笑道：“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伺候完小猫，他又去到隔壁房间，打算再帮温荔检查一下手上的伤口，结果一进屋便看见温荔将自己团成一团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头顶。
“你干什么？”他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提醒她，“手拿出来，捂在被子里伤口会发炎。”
温荔擡起头，从被子里慢吞吞地挪动出来，把手递给他，脸颊两侧的红晕还未褪去。
贺知衍拆开她手上的绷带，拿下医用棉垫重新给她消毒，忽然听见她低声嘟囔一句：“你把我看光了。”
“什么？”他看着她通红的脸，一时起了逗弄的念头，“没听清，再说一遍。”
温荔实在没眼回想刚才在浴室里发生的荒唐一幕。
为了防止她手上的伤口沾到水，贺知衍直接把她推进浴室，三两下褪去她的衣服，将她前前后后擦洗了一遍……
温荔全程紧绷地窝在他怀里不敢出声，后来看着他身上的棉质家居服被水濡湿，隐隐显现出清晰的胸肌轮廓，她居然咽了下口水，破天荒地问了句：“你的衣服湿了……要不你也脱了，咱们一起洗？”
“……”贺知衍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快速帮她冲掉身上的泡沫，拿起搁在壁龛上的浴巾丢给她，“自己擦。擦快点，当心感冒了。”
他倒也不是不想，只怕自己万一控制不住，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那才是真的对她太不负责。
此刻看着小姑娘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一副臊然模样，他忍不住揶揄一句：“现在知道害臊了，刚才是谁邀请我一起洗澡？”
温荔自动屏蔽了他那句话，垂着眼，有些羞愤地说：“我第一次被人看光。”
“什么叫第一次？你还想被谁看？”
“……”
贺知衍帮她换了药，整理好医药箱，又帮她把床头的灯光调暗，看着她脸上复杂的表情，很轻地揉了揉她的脸：“还纠结呢？下次我让你看回来好不好？”
温荔躺回被子里，眼皮很重，很快来了困意。在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拉住他的手腕：“今天是平安夜，你留下来陪我嘛。”她嘟囔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思索几秒，直接抱起她往自己的房间去，将她放在柔软的床垫上，盖好被子。
随后他自己也躺了下去，关了灯，将她揽在怀里，掌心覆在她脑后，轻声说了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