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学了十多年数学,也没见比我高多少。”
蹬上冰鞋,叶绍瑶拿着p3放音乐,听了两年的《十面埋伏》,她有一年半的时间对自己的表演有认知错位。
“什么好听的,也给我听听。”
一团理还乱的耳机线被摘下,音乐溢出来。
“这不是那啥么,”旋律很熟悉,名字涌在嘴边却说不出,曾云开问,“你演刘邦还是项羽?”
“滑得好就是刘邦,不过大多时候都是项羽。”
金荞麦从舞蹈室出来,也做好上冰准备。
“季林越还没到?”
训练中心的大门紧闭着,外面的夜色已经分不清时间,只是又有些飘雪,里层的玻璃起了雾。
“教练,我可以先练习女步。”叶绍瑶说。
但金荞麦摇头,从运动服掏出相机和笔记本,纸张里有许多图画,是他们在“颜金杯”比赛中各舞段的站位、握法。
“今天需要解决的,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你们需要尽快改正开闭式握法,顺带巩固基里安握法的蹬冰滑行。”
冰舞是两个人的运动,即使他们在单人滑的滑速能起飞,也照样在开闭式摔倒。
能在比赛中顺下来,全仰赖彼此能即使感知滑行的异样,用蛮力把对方拉回来。
曾云开的手机疯狂跳出短信提醒,让她有了动作。
“芍药,你不喜欢那个帅哥对吧?”
叶绍瑶皱眉。
曾云开突然变得贼眉鼠眼,低头翻书包:“我差点忘了个事儿。”
她拿出一封信,没来得及封口,信纸还掉了半截在外面,在书包里已经磨皱了边角。
“现在可以踏实睡觉了。”她松一口气。
“这是?”
“可能是情书吧。”
“情……”叶绍瑶差点叫出声,“你给我写情书?”
她俩这关系,用情书来定义,也太暧昧了吧。
“你想什么呢,”曾云开也被她吓一跳,舌头捋不直,“虽然你的确是我偶像,但你可是我偶像啊。”
何况她对自己的取向坚定不移。
“这是别人让我转交的,你接受吗?”她突然收声,小心翼翼地问。
原来是别人无聊的大冒险游戏,叶绍瑶也压低声音:“不接受。”
“可他答应给我抄一周地理作业来着。”
“你怎么不抄我地理作业,费大劲当别人的狗腿子。”还整出叛变的戏码。
曾云开多吃瘪,她当然也想,但叶绍瑶在学校待的时间,还没自己写地理作业的时间长。
她就像个留守儿童,每天巴巴回头看,然后叹气,今天救星又没来。
短信催得紧,她直接将信封撞进叶绍瑶的鞋包:“我得回家了,这信你不爱看就丢掉吧。”
匆匆抛下一句就溜掉,险些撞上正开门的季林越。
“你叫季林越对吧?”她站得笔直,擡头问候,“我们芍药特别优秀,你可千万别拖她的后腿。”
“曾云开!”
一场鸡飞狗跳过去,季林越还不明就里:“她是你同学?”
叶绍瑶不承认:“今天之前是的。”
金荞麦没掺和小孩子的幼稚打闹,倚着板墙做一个旁观者,直到两人重新进入训练状态,才抛出问题:“你们回看比赛录像了吗?”
“没有。”叶绍瑶回答得老实。
季林越也摇头。
那就不奇怪了,难怪这么多天过去,他们还对自己的拧巴握法毫无察觉。
“不完全统计,你们在节目中的握法错误率达到百分之四十,已经满足扣分标准。”
金荞麦搬来自己的工具人,在舞蹈室教了又教。
开式和闭式是伦巴的最基本站位,映射到冰面上,也是冰舞的基础握法之一。
金荞麦在身边孜孜不倦讲着,叶绍瑶像个听话的木偶。
该怎么站,面对面,和季林越只相隔一臂的距离,左手握右手,右手握左手,他们在图案舞时,基本需要保持这样的双牵手姿势。
怎么说呢,叶绍瑶还记得在舞蹈班瘸腿的经历,那时候她刚三岁,扬言再也不学舞蹈。
但接触了花样滑冰,基本功是必修的,偶尔还会根据节目的需要练习各个民族的舞蹈,到现在,芭蕾练平衡、拉丁练握法和表现力,一样都没落下。
动作保持到手臂僵硬,金荞麦终于颁布赦令:“行,上冰。”
滑冰一定不能和同伴手牵手,这是默认的上冰准则,单人滑行都有可能左脚绊右脚,何况搭档之间离得极近。
一个不留意,叶绍瑶又被季林越的脚绊倒,趴在冰面叹气。
果然,每一条规定的背后,都是一个教训。
“对不起,我的蹬冰点没对。”
“我的浮腿角度也有问题。”
下一次练习开始之前,两人开始自曝罪名。两个小时滑下来,基本能编写一本《忏悔录》。
叶绍瑶觉得有些滑稽:“我刚攒够的自信,没两天就挥霍完了。”
季林越还握着他的手,使力将她从冰上带起,行云流水塞进自己的衣兜。
“现在呢?”他问。
叶绍瑶坏笑:“好弟弟,你怎么抄袭我。”
她摸到装在口袋里小金牌,这明明是自己的“专利”。
“因为你说,这样可以汲取力量,我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