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沙发的弹性带动往上弹了两下。
陈缨打了个嗝：“我靠，新出的酒怎么这么烈啊。”
于凡站起来，绕到她对面，第一反应居然是她喝酒没开车吧。
她问：“怎么来的？”
陈缨含糊不清回：“开车呗。”
“别跟我说是酒驾。”
“代驾，我哪干得出违法乱纪的事啊，守法的良性公民。”
她眼神飘忽，手也不停在半空中挥舞，醉的不轻。
于凡拉了她一把，“还能起来吗？”
“没问题，我的酒量……就是这个。”陈缨比划了个点赞的手势。
于凡也不勉强她，去厨房找蜂蜜给她泡水喝。
等把陈缨在客房安置好了，于凡才长舒一口气。
于凡坐在床边，问：“你大晚上来就是为了问我和江引的事啊？”
陈缨迷迷糊糊“嗯”了声：“怕你难过啊，当年的事……我心疼你。于凡，你要好好的，别怕，我在这儿呢。”
“宋阿姨当年的事是意外，怪不到你的头上……于凡，我朋友不多，你和夏尔谁都不能出事，尤其是你，我……我不想再听到一点不好的休息。”
“一点都不好，你和江引成为邻居一点都不好。”
“江引他……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陈缨口齿不清絮絮叨叨许多，于凡听的心里麻麻软软的。
“别操心了，我都多大的人了。”
“陈缨，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也没想好。”
“顺其自然吧。”
于凡俯下身，问她：“你说好不好？”
陈缨强撑着睁开眼皮子，“你愿意就好。”
话落，失了意识沉沉睡去。
夜很深了，于凡转动脖颈，用力捏了两下。
把灯关了，悄声退出客房。
坐在沙发上，于凡抓着沙发软垫。
当年的事……
她细细数着，已经过去十年九个月了。
于凡双手拍着自己的头，不能再想了。
她也不看书了，用书签夹好就放在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回房间了。
床头留了个星星的小灯还亮着暖光，她整个人都埋在被褥间，蜷成一团，闭上眼睛心里无数遍默念睡觉，自我催眠意图催生出困意。
白天睡了一天，于凡以为她会睡不着，渐渐也平缓了呼吸。
凌晨一点半，白漆墙上从窗口投下树影，江引摘掉手套扔进实验室后面套着袋子的垃圾桶里。
摘掉眼镜，鼻梁上压出红痕，江引回到办公室工位上，后仰着头闭了会儿眼，手指在眉心按了几下。
同办公室的同事也跟他一个样，都疲惫的瘫倒在工位上连话都不想说。
江引重新戴上眼镜，也不急着把观察记录到的数据打到电脑上，从柜子里拿出手机，取消静音。
无数消息蹦出来，窦骁和张淼杰的消息夹杂在于凡的消息里时，江引都觉得有些稀奇。
他顾不上疲惫，翻开逐字查看。
冷白的灯光投下阴影，绷直的嘴角逐渐有了弧度。
他回了四个字，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1502：值得嘉奖。】
见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在休息，江引轻手轻脚推门走出去，到了楼梯间给张淼杰拨去电话。
很快就被接通。
张淼杰也没睡，“刚忙完？”
“嗯。”
“医生怎么说？还是不行吗？”
“不行。老师服用药物后会有一定的不良反应，头晕想吐，昏昏沉沉意识不清醒，与预期的治疗效果差的有点多。“张淼杰没在病房，他在医院的人。
江引看了下时间，说：“等我，我过会儿就开车过去。”
“别啊，忙一天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快回家好好睡一觉吧，老师这里有我盯着呢。”
“没事，我今天在医院睡。”
张淼杰看着半空中半轮月亮笑着说：“行，那兄弟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陪护床让给你了。”
“谢了兄弟，路上给你买夜宵。”
“那我要吃馄饨。”
“深更半夜，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供你挑选。”
张淼杰无奈笑了，“……你不诚心啊。”
“条件所限，多担待。”
江引脱下工作服，装好实验数据记录和电脑，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他的车还没修好，这几天一直开的都是张淼杰的车，一开始不太顺手，慢慢也习惯了。
到医院，李宣仁的主治医生刚好值班，江引和张淼杰在办公室详细聊了会儿，出来后都很沉默。
“草……”张淼杰和江引站在楼梯间，张淼杰没忍住咒骂出口。
不太乐观……
尽力……
最多还有半年……
这些字眼砸在他们身上，谁都不能接受。
张淼杰从兜里顺出烟盒，叼在嘴里，没点。
江引也顺了一根，夹在指尖，看了很久才慢慢咬在唇齿间。
尼古丁的气味儿即使没被点燃释放，放在嘴里也浓郁的很。
张淼杰拍了拍江引，拿下嘴里的烟：“看开点。”
江引不说话，擡眼看向楼梯间的窗户。
透明的窗玻璃使他清晰地看清对面的广告屏，偌大的地广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海报广告，但不变的是里面的面容。
张淼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于凡的地广。
“你和于凡怎么样了？”
他咬着烟，声音倒是很清晰：“老样子。”
张淼杰看着江引这种神情，突然想到什么。
看向对面的地广，了然明白。
好像任何有于凡踪影的地方，都会有他的目光。
随地可见的广告牌、研究所休息室的杂志、手机开屏广告、地铁……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走吧。”
江引“嗯”了一声，两人往回走，还专门去了一趟卫生间扔那两根根本没被点燃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