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上上下下的奴仆兵荒马乱，林家庄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送走宾客。
“你看看这针迹完全看不见，却能把花绣活了，这技术饶是我练了几十年也自愧不如。”
“这就是沈姑娘的手艺？”
月白色打底，长寿花星星点点紧挨一块，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活物。
季云把锦盒里的青玉扇拿出来，反反复复观摩了好几遍，竟不敢触碰上面的花纹，生怕折了花枝。
“老爷，这手艺可比那严泼妇厉害多了，京城那些死脑筋没一个能比，亏她们还什么世家小姐，我呸，没一个能看的。”
“若是能把她拉拢，往后京城那些死脑筋要什么就有什么，我们只等着赚钱，岂不妙哉？”
“哼~”季云一把抢过青玉扇，“那就得看看我表甥能不能把人家姑娘哄到手了，今儿宴席我见她们匆匆离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关心。”男人翻了个身，还想看看那青玉扇，却被季云移远了。
见没拿到，男人不爽，一把抢过扇子，眼珠子快贴上扇面了。
季云皱紧眉头瞪着男人满是汗珠的额头快要贴到扇面了，一脚将男人踹下了床。
“干什么？”男人怒了，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抽筋了。”季云看着抽搐的脚，命令男人：“快来帮我揉揉！”
“正好，我先看看这绣功到底是怎么绣成的，你先歇会儿就好了。”
说完男人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季云已经睡着了。
男人有点渴，想喝点水，还没拿起水杯，整个人突然一抖，面色潮红，眼睛瞪得老大，下一秒两眼一翻，往后砸在地上。
那柄青玉扇从男人手里脱落，滚到了床底下。
第二日，沈府的下人们都紧张地聚集在庭院，个个眼里满是不舍。
沈玉瓷攥着一干卖身契，一夜未眠的她眼下一片乌青。
跟着她守了一夜的季明渊颇为担心道：“玉瓷，你还是早些去休息吧，这种小事，我帮你就好。”
但少女置若罔闻，看着家丁们，沉声道：“这些年来，沈家能有今天都是大家辛苦努力的结果，如今家父遭难，娘亲不知所踪，小女实在无力经营，特将契约归予本人，望来日，大家都有好归处。”
说完，沈玉瓷念道：“二牛，王麻子.....”
被念到名字的人挨个站出来，从沈玉瓷手里接过卖身契。
人群里，有几个承受不住悲怆的气氛，小声啜泣着。
等手里的契约分发完了，奴仆们却个个站在原地，不肯散去。
沈玉瓷赶人了，“走啊，你们自由了。”
季明渊想说什么，一道人影匆匆闯入沈庄，在他旁边耳语。
“什么？！死了？”
季明渊慌了。
沈玉瓷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惊慌的表情，哪怕是前世，也一次都没有。
“快停下，不准走！”
季明渊的奴仆拦住了沈家家丁的前路。
但沈玉瓷现在没有心思和他演戏，盯着白衣少年，一字一句似警告道：“小侯爷，这是我的家事。”
“死人了！昨日吃席的时候，我表姑还好好的，今日表姑母和表姑父都死了！”
季明渊摇晃着沈玉瓷的双肩，瞪着她，崩溃震惊悉数出现在脸上。
熬了一宿，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像是恶鬼。
沈玉瓷愣了一下，仔仔细细观摩季明渊的表情，凉凉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