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卿和往后退了一点：“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陆安假装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谁会像你一样一辈子这么矮？”
......
钟卿和选择沉默，然后离开。
陆安看他是真要走，只得轻轻抓住他的手腕：“今天我妈妈也来了，她很想念你，我跟钟阿姨说过了，先带你去见见她。”
钟卿和犹豫了一会，轻声开口道：“杨姨的病好些了吗？”
即使现在的灯光不算暗，但钟卿和依然看不清陆安眼底的神色。
但他的语气听起来与刚刚漫不经心的样子没什么差别：“医生说她没多少时间了。”
钟卿和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位美丽的艺术家了，只是没想到再次见到她是在黎家的宴会上。
古堡的花园很大，这里的主人看起来很喜欢玫瑰花，明明不是玫瑰盛开的季节，各色玫瑰却被娇养的极好。
钟卿和没想到杨夫人的病已经严重到要坐轮椅的程度了。
他扬起自己最无害的笑容，静静地走到这位夫人的背后，跟她开了一个跟刚才一样的玩笑。
“杨姨，猜猜我是谁？”
女人语调中的笑意让钟卿和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当然是我最喜欢的卿和呀。”
钟卿和蹲到陆夫人的跟前，乖巧地让她摸头。
“陆安，你去车上把我放在后备箱的盒子拿过来。”
车库离这里有一段距离，陆安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但他也明白钟卿和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的母亲。
等到陆安走远之后，钟卿和握住陆夫人的手，看着她那双酷似自己亲生母亲的那双眼睛：“杨姨有话要对卿和说吗？”
“杨姨明天就要出发去摩洛哥了，你可能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杨姨了。”
摩洛哥是她第一幅画的出生地，这位艺术家想带着她的作品落叶归根。
陆夫人并不年迈，她今年只有四十五岁，但长期的病痛已经让她有了很强烈的暮色。
她轻笑着对面前的少年说：“杨姨很感谢你当初在那个小船上对陆安的所有照顾，也对陆安当时的行为感到抱歉。”
陆安年少的时候叛逆地离家出走，开走了海岸线旁边的一艘游艇，却没想到钟卿和也在那艘游艇上，开到一半游艇没了燃料，他们俩被困在船上整整十一天。
钟家和陆夫人急得出动了军方的力量才把人找回来，陆安在回来之后便创作出了让他声名鹊起的《春和》。
钟卿和的声音也不自觉地轻了下来，像是陪着陆夫人一起陷入到了回忆里：“我不怪他，说起来那还是我第一次离家那么远。”
“卿和，杨姨看过你的画，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展示出来，但杨姨尊重你的选择。”
在东国的时候，钟卿和的画称第二，天下便无人敢自称榜首。
但来到这里之后钟卿和只有无聊的时候才会在课本上作一些简单的涂鸦，陆夫人是真正的艺术家，能从这样简单的涂鸦背后看出什么来也不足为奇。
“杨姨很欣赏你，你的风格我从未见过。”陆夫人看着少年清澈的双眼，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也看出来了，《春和》里有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