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边吊起来残魂般的歌,念念有词:“铜钱过路引魂归,青烟散尽莫相追。”
“你什么意思。”黑无常皱了皱眉,在此刻还算得上是冷静。
“血月当天降生的双胞胎,是勾魂索命的畸形。可这不是命运,是人为呀。”旁观者连情绪都不曾惊动。
“什么?”黑无常的尾音在颤抖。
“陆扬?”小白听不懂,但是他能分辨出恶意,也能分辨出兄长的情绪波动,他觉得老朋友很奇怪,不由自主地喊出声。
陆扬很有把握、但很没同情心地笑了。
他在记忆里更加了一个看不清面孔的身影背后,看到了一个怀着孕的妇人微笑着去拾取了一块石头。在一个人明知不可为的怂恿下。所以此刻为了达到目的,他也是明知不可为:“连体婴儿的畸形不是命运,是人为,你们的母亲是无辜的。这个信息交换满足你们的兴趣了吗?”
他注意到黑无常并不如他想要表现出的那样镇定,他在权衡,权衡陆扬给出的这个信息足不足够让他违约。
他到底是松动了。他问:“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希望就在眼前,陆扬道:“我……”
“闭嘴。”清凌凌的一个声音,如同穿堂风,从中砍断了这场信息失衡带来的恶意施压。
说来也怪,声音响起在身后,他扭头却巧合得像早就预料到一样一眼不错地对视上了。
他眼睛在额边巡视片刻,最后落在喉结边,半晌,敛下了眉眼,像是自嘲般嗤了一声。
见来人周身狼狈,周身冒汗,一点目光都没分给他,蹙起的眉里藏了很深重的情绪,一如往常对被拜托的朋友解释道:“多谢,这个人交给我就好了。”
小白:“你要抓他回去问责吗。”
“十一条人命。”魏逐风怆然而平静地说,“我不会,也不能放他走。”
黑无常朝前冲了一步,声音中有种压抑不住的不解、愤怒和茫然:“我还有话要问他!”
小白拽住了:“哥。”
魏逐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的话你也信?平素被忽悠傻了?”
“哥!”
黑无常眼里有一团化不尽的浓雾,压制了许多年的意气驱使他猛地上前几步,不可置信道:“你有这种事情来激我?”
陆扬不以为意:“哎呀,被发现了。”
黑无常举起拳头就要朝下砸,陆扬魏逐风脚下都没动,一个像戏本里因书生嘴上说着上京赶考,实则行抛弃之实,为爱疯魔的痴情狐妖无所谓地擡挑衅凝视,一个默默垂低了眼像有点失望地转向一旁,置身事外。
“他说山上有很多没有找到的火药,走,哥,我们别在这里耽误时间,让他们去解决那些沉疴,他们有他们的事要做,我们也有我们的事要做。”小白从后面环抱住黑无常的腰,“别问了!”
“你相信他?”
小白:“我不相信他!但是我相信你。走吧?”
终于安静了。陆扬长舒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你和我混在一起,现在也是众矢之的了。”
魏逐风说了见到他的第一句也是这一路上唯一的一句话:“要背吗?”
“……要。”
于是他乖乖搂住了一整圈的温暖颈项。
他闭着眼说:“血太冷了。”
“要去找他的路,也太冷了。”
“但你是热的。”
无论他小声嘤咛了些什么,魏逐风都没有回答。
其实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可以找到他。
“你是不是领走了林霜寒研制的什么跟踪机关啊。”
“那句话其实也挺伤人的,对吧?”
“你走的路,是在带我回去受审吗?”
“我如果说那个人就是我的心结怎么办?我没办法释怀,无论多少艰难险阻,过去了多少年,跨越多少山海,我还是想再去见他一面。”
“我每年都去给他扫墓的。你知道。”
“阻碍我道路的人都死有余辜。”
“你不会真的在乎区区十几条人命吧?”
“喂。”
“你为什么不说话?”
林间窜过飞鸟,无形的风捕捉着谁的每一句喘息。
他伏在魏逐风耳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万象,很傻气地轻声说:“说好的明日生辰呢?”
--------------------
“向上天祈祷的人不偷蜡烛”化用于韩剧《少年法庭》,暂未找到其他出处。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能为了读《圣经》而偷蜡烛’,意思是手段不干净的话,目的也会变得污秽不洁,做错事就该接受惩罚,不管是孩子们,还是法官。
下周尽量结束这一卷,距离完结不超过五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