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少会见到自己的背面，所以很不熟悉，但是肖翼的背影，像到连沈四猛一看都会晃神。
他自己都这么觉得，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
兰威戴着口罩开门走出来的时候，走廊外围着一圈人，都盯着他。
兰威不自在地避开他们热切的注视，说：“是个女孩。”
人群欢呼起来，热烈地鼓掌，不论生活怎样操蛋，有新生命降临总是让人感到纯洁和鼓舞，即使是在这么狭小肮脏的货船舱房里。
角落里，靠在阴影下的肖翼，虽然戴着口罩，但看他的眼睛也看出来笑意。
“滚！野种去死！！”
突然，一个人抄着水果刀暴起冲过来，他的目标是兰威身后的新生儿，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简直让人反应不过来，只有沈四动作最快，一个飞踢把水果刀踢飞，“铮”的一声扎进木梁发出金属嗡鸣，肖翼也下意识地冲了出来，和沈四联手不出几招就把袭击者制服了。
人群心有余悸地喧哗起来，有人叫喊着得把船员叫过来，也有人嘀嘀咕咕，又是一出三角恋狗血大戏。
袭击者嘴里嘟囔着野种、贱货一类的词语，沈四一眼看出来他磕了药，手肘对着他的肋骨条捅了一下，动作不大，但袭击者彻底没了反击能力。
兰威示意肖翼快点撤。
肖翼正准备起身，看到沈四的手背连到手腕上有一道血痕，估计是袭击者用指甲挠的，不深，但是很长。
沈四和肖翼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巧妙感应，遇到一个跟自己这么像的人，反正沈四心情是挺奇妙的。
连他们的瞳色都是不掺一丝杂色的纯黑。
肖翼瞳孔颤了颤，低头对兰威道：“我先去找条绳子。”
-
“伤口不深，但那家伙磕了药，还是消毒一下比较保险。”舱房里，肖翼递给沈四一盒复合阻断剂。
虽然是走私的船，船长也隔出来了一些木质小单间售卖更高的票价，沈四住的也是这种，他才发现他们住在同一个片区，这么些天他没有一点印象，可想而知这俩人到底有多低调。
沈四瞥了一眼包装，把药吞了，然后肖翼给沈四处理了一下伤口，全程，那个叫兰威的络腮胡都抱臂不快地靠在窗户边。
“刚才多谢你了。”肖翼给绷带打了结，“不然兰威很可能被刺伤。”
沈四擡手看了一下绑带，手法很专业，他道：“不谢，你身手也挺不错。”
肖翼笑了笑：“我以前当保镖。”
兰威见他们完事了，就做出送客的姿态：“没别的问题就回去吧，这么小的屋子站三个人真够挤的。”
沈四好整以暇地站起身，肖翼悄声对他道：“抱歉……我爱人他脾气不太好。”
沈四耸耸肩准备走了，他能看出来两人在竭力隐藏自己，一个退休的保镖和一个医生，不知道他们背后有什么样的经历和故事，但是沈四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萍水相逢，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可能就一辈子见不到了。
然而就在沈四刚刚转过身的时候，肖翼叫住了他：“……你，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没有恶意，你的目的地如果是帝星，我建议你不要去。”
“怎么说？”
“肖翼——”
沈四和兰威同时开口，肖翼的脸色有些纠结，最后他挤出了一个有些惨淡的笑意：“帝星那么大，也不一定……谢谢你今天的见义勇为，祝你一路顺风。”
兰威揽过肖翼的肩膀，不容置疑地准备关上舱门，然而就在此时，变故突生，一个穿制服的船员突然从楼上的驾驶舱狂奔下来：“所有人都藏起来！快点！快点！”
在外面遛弯的人一下子鸟兽散了，能让船员这么慌的只有一件事，警察来搜查了！
这艘货船没有客运资质，这些偷渡客也没有护照，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被收容一段时间然后遣返。
“快点快点，就近藏起来！”船员们拿出大绝缘尼农布，想要把舱房伪装成货物的样子。
沈四又和肖翼兰威一起坐在了狭小的舱房里，面面相觑。
阿斯特洛贝以贸易和交通为立足根基，四通八达，外来移民占总人口超50%，查处货船的概率很小很小。
运气真够背的，才说了一路顺风就被突击检查，沈四倒还平静，他有护照，糊弄不过去，下下策只能找周逍来捞他了。
虽然一点不愿意吃软饭，但是形势所迫能怎么办呢？
肖翼和兰威就不像他这么自在了，尤其是兰威，脸色刷白，而肖翼则坐在床边，凝视着舷窗外茫茫的漆黑。
“砰”的一声，船舱断电了，房间陷入了绝对的漆黑，随着船身的传来一阵巨大深切的摇晃，所有人都知道，警察的巡逻舰已经对接上了。
他们即将接受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