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回忆刚才看到的情形。
“我当时开着货车，从那边过来的，”他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就看到那辆黑色小轿车，速度挺快的，从我旁边超过去。我当时还嘀咕，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然后呢？”秦游连忙追问道，语气急切。
王师傅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然后……然后我就看到那辆车，突然就晃了一下，猛地往右边偏，‘砰’的一声就撞到护栏上了。”
“晃了一下？怎么晃的？”于东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王师傅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就……就感觉车身突然往左边偏了一下，幅度不大，但是很突然，然后司机好像猛打方向盘想往回拉，结果就撞上了。”
“你确定是往左边偏了一下？”于东城再次确认道。
王师傅肯定地点点头，“我确定，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往左边偏了一下，很奇怪，路这么直，怎么会突然偏呢？”
“你有没有看到那辆车在偏离之前，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急刹车，或者避让什么东西？”于东城继续追问。
王师傅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路面上也没什么东西，前面后面都没有车，就是突然就偏了。”
“司机开车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异常举动？比如打电话，或者和人争吵？”于东城换了个角度问道。
王师傅想了想，又摇摇头，“这个……这个我没注意，我就是超车的时候瞄了一眼，司机是个女的，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就是在正常开车。”
“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什么其他细节吗？比如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到车内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于东城不放过任何细节。
王师傅再次努力回忆，最终无奈的摇摇头：“没有了。”
他似乎是怕几人不相信，认真强调道：“几位同志，真的很突然！我开了这么久的车，就没听过这种事故，车走着走着就撞护栏上了，完全没预兆的！”
眼看王师傅情绪又有点失控，梁欲连忙把人带到一旁安抚，现场暂时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勘查人员低声交流和取证器材发出的细微声响。
于东城目光扫过撞得面目全非的车头，又看了看远处被白布覆盖的担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走到车旁，示意技术队的同事让开一些，然后戴上勘查手套，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已经变形的车门。车内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汽油味的混合气息，驾驶座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上面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于东城俯下身，目光仔细地扫过驾驶座周围。方向盘、仪表盘、档位……一切似乎都符合剧烈撞击后的状态。他的视线在副驾驶座前的杂物箱处停顿了一下。杂物箱的盖子因为撞击而弹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一部分。
在一堆纸巾、小票据和一支口红旁边，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盒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常见的按扣式药盒，此刻盒盖敞开着，翻倒在地垫上，里面的东西已经空了。
于东城眼神一凝，伸手将那个小药盒捡了起来。他认得这个牌子，是很常见的葡萄糖片。他立刻回想起之前在沈曼如的整形医院走访时，她似乎无意间提过一句，说自己有点低血糖的毛病，以前开车出门前习惯吃两粒葡萄糖片，补充点能量。
可这就奇怪了。既然是出门前吃的，为什么车上还会有一个被打开的空药盒？难道她在开车途中也需要补充？
他将药盒翻转过来，借着手电的光线仔细查看。药盒表面很干净，但在按扣的位置，于东城发现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他凑近了些，瞳孔微微收缩——那不是喷溅状的血迹，更像是一个指尖蹭上去的印记，一个模糊的、带着血色的指纹。
也就是说……沈曼如在受伤之后，还想着要打开这个药盒？
于东城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一个人在发生如此惨烈的车祸后，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呼救，或者尝试自救，比如拨打急救电话吗？为什么她临死前最后的动作，是去摸索这个葡萄糖片盒？
“老大，有什么发现？”宋一展凑了过来，看到于东城手里的药盒，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于东城将自己的发现和疑问简单说了一遍。
宋一展皱起眉：“会不会……沈院长当时跟我们说的时候有所隐瞒？她吃的其实不是葡萄糖片，而是别的什么急救药，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
秦游也探过头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药就得好好查查了，同时也得确认沈院长有没有什么特殊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