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自小跟着谢少淮，嘴巴很严，谢少淮对他放心。
太医有些不解，但还是等房间的人都出去了，才为谢少淮诊脉：“六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榻上，谢少淮掀起自己的衣袖，看着面前的太医，沉思片刻又道：“许太医早些年和父亲有过交情。”
“是，”许太医早些年曾举孝廉入朝为官，后仕途不顺，被贬回老家，在途中遭遇饥荒，得当时在地方镇守流寇的谢忠所救，两人此次成为好友，后来许太医入太医院，也是托谢家的举荐：“六公子，您可是有事情要交代？”
许太医进门的时候便发现青年的脸色不太好，谢少淮也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后来知道青年遭遇情毒之事，心里也是愈发愧疚。谢母怀着谢少淮的时候，他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转变胎儿性别的药，却还是对想要求一女儿的谢母产生了怜悯，违背自己多年所学，默认了他们用药的事情。
谢少淮的手轻轻搭在自己小腹上，眉心紧蹙：“约两个月前，我便有些食欲不振，近些日子，这种症状逐渐加重……”
谢少淮很不想承认：“我觉得，我大概是有了。”
“这……”许太医闻言，白须紧蹙，连上前为青年把脉。
许久，见许太医面色凝重，谢少淮就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是吗？”
许太医的经验告诉他，青年的脉象确实是喜脉：“公子……确实已经有了，下官推断，应三月有余，再过些日子，想来就显怀了。”
“真是恭喜公子和殿下了。”许太医说着，“可要老朽给公子开些补药？”
榻上的谢少淮阖了阖眸：“不必。”
说罢，许太医注意到了青年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按理来说谢少淮若是早些产子便可解身上的情毒，且他与梁王方才大婚，这就有了子嗣，且不是美事一件？
可为何看着青年如此惆怅？
许太医有分寸地推了一步，“公子，这件事，梁王殿下可知道？”
谢少淮心沉了下去，他并未有自己预料中的诧异，心中无波澜，可这并不代表他想要这个孩子。
“殿下还不知道。”谢少淮说罢，唇瓣抿紧：“劳烦许太医替晚辈保密。”
保密？
许太医有些惊错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果然，他好像并不想要腹中的胎儿。想来也是，长安皆知谢家六郎少年神童，天资不凡，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青年怎么会愿意和妇人一般怀孕生子呢？怕还难以接受。
许太医有些为难：“公子，不是老朽不帮你，你的身子骨本就消瘦，这怀有身孕哪里是说瞒得住就瞒得住的，就算瞒的了这一个月，可若孩子有四月，肚子便越发的长大，到时候怎么可能瞒得住枕边之人呢？”
许太医不知青年为何要隐瞒，“公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少淮吁了口气：“晚辈还不知。”
萧承野谋反之事他不知道能不能阻止……他也不知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这……”许太医思忖少顷，还是点了点头：“既如此，那老朽就暂时帮公子压下这件事，再开些补药先服着，待公子想好了，便告诉老朽。”
说罢，许太医又嘱咐了谢少淮一句：“公子这男儿孕子到底和女子不同，您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多休息养好了身子，不管最后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您都挺得住。”
“多谢许太医。”谢少淮应了下来，起身作揖：“劳烦。”
此时在外殿候着的青松将事情听了个仔细，待送走了许太医，青松便一头扎进房间，“公子，青松没有听错吧？您是有孩子了吗？”
“这件事不可外传，”谢少淮说着，示意青松上前：“近日我在惠阳脱不开身，待手中的工作做完……”
谢少淮做事从不托泥带水，可腹中毕竟也是一条生命，他无法一时做出决定。眼下土地新政刚刚推举，这时候他压根抽不出时间来孕育一个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有可能是逆贼的孩子。
“我需要几日的时间考虑，”谢少淮：“这件事不要告诉母亲，你在家里多照顾，等宁县的事情忙完，我便能抽出几日的时间来。”
宁县是土地改革推行的第一步棋，若是计划顺利，不过半月时间便能抽出来时间，若到时候他想好了，再回长安做决断。
青松一听，眼眶瞬间红了：“青松知道了，公子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嗯，”谢少淮应下，拍了拍青松的肩：“好了，出去吧，准备些吃食。”
谢少淮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虽有些反胃，但现在身子还是需要营养。
“好。”青松说罢便出了门。
谢少淮返回内殿，有些无力地坐下，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难以置信。
他竟然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还是……竟还是萧承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