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掠过一群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惊得两人同时噤声。
良久，陈大山重重叹了口气：“行吧，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事得小心，别让村里人瞧出破绽。”
胡翠萍满意地笑了，指尖划过陈大山的手背：“放心，等她服了软，白面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她倚在门框上，目送陈大山骑车远去，眼中算计的光芒愈发浓烈，“到时候，这个家还是咱们说了算……”
下午，陈伟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
王翠兰像是见到救星，立马迎上去，添油加醋地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还抹起了眼泪。
陈伟一听，火冒三丈，冲进屋里就要找李秀兰理论。
“妈，你这是干啥呢？翠兰不就拿了点白面，至于这么闹吗？”陈伟气冲冲地质问。
李秀兰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陈伟，你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该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偷拿家里东西去卖，这是原则问题。”
陈伟被李秀兰的话噎了一下，但还是强硬道：“不就是点白面，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传出去还让人笑话咱家不团结。”
他妈什么时候这么爱计较了？
李秀兰冷笑一声：“团结？是你们背着我偷卖家里东西的那种团结？今天这白面必须拿回来，不然别想我善罢甘休。”
陈伟见李秀兰态度坚决，心里也来了气，嚷嚷道:“妈，您别太过分了，翠兰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李秀兰怒极反笑：“为了这个家好？她是为了自己的娘家好吧！陈伟，你要是再不分是非黑白，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
陈伟没想到李秀兰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一时有些愣住了。
就在这时，陈苏的声音在李秀兰耳边响起：“别心软，坚持你的原则。”
李秀兰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坚定：“陈伟，我再说最后一遍，把白面拿回来，咱们既往不咎，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陈伟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时，陈大山从外面黑着脸走进来，看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二话不说，抬手就朝李秀兰甩了一巴掌：“你这个疯婆子！整天就知道在家里瞎折腾，家里还能不能消停点？不就是点白面，给翠兰她娘家又怎么了？你非要把这个家闹散才甘心？”
李秀兰被打得趔趄了一下，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但她很快站稳身子，眼神冰冷地盯着陈大山，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和懦弱，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陈大山，你凭什么打我？这么多年，我在这个家任劳任怨，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现在倒好，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动手打人，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陈大山被李秀兰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弄得有些懵，但很快又恼羞成怒：“良心？我看你才是没良心！整天疑神疑鬼，翠兰拿点白面也是为了帮衬娘家，这多大点事？你非要小题大做，让孩子们都跟着不高兴。”
李秀兰盯着陈大山再次扬起的巴掌，喉间突然爆发出一阵冷笑。
她抄起灶台上的烧火棍，不等对方反应，狠狠砸在陈大山举着的手腕上：“打我？当年你弟媳妇死了，你偷偷接济她娘家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连儿子媳妇偷东西，你都要颠倒黑白？”烧火棍带着火星子，在陈大山手背上烫出焦黑的印记。
陈伟见状，伸手就要来夺李秀兰手里的棍子：“妈！你疯了！”
话音未落，李秀兰猛地转身，用棍子尾端戳中儿子的膝盖弯。
陈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角重重磕在八仙桌的棱角上，顿时鲜血直流。
“我疯？”李秀兰踩着满地碎瓷片逼近，将烧火棍狠狠抵在陈大山喉间，“你们背着我把陪嫁的银镯子当掉，给胡翠萍盖新房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疯？陈伟拿着粮站的粮票倒卖，被人举报差点蹲局子，是谁卖了老母鸡给他补窟窿？”
她每说一句，就将棍子往前顶一分，陈大山脸色涨成猪肝色，连连后退撞到墙上。
王翠兰尖叫着扑上来，指甲朝着李秀兰的脸抓去。
李秀兰侧身避开，顺势揪住她的头发往门板上撞去：“好啊，你这泼妇，偷东西还有理了？当年你进陈家，我连新被褥都是亲手缝的，你就这么报答我？”
王翠兰瘫在地上哀嚎，发髻散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来人啊！杀人啦！”陈伟捂着流血的额头，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