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康低头沉默，毫无辩解之意。
易学习本欲上前解释，却被李达康拦下。
他开口道：“沙巡抚，此事我难辞其咎。”
沙瑞金听后稍显缓和。
李达康接着将办公楼事件原委娓娓道来。
得知大风厂员工的所作所为，沙瑞金脸色阴沉，质问：
“为了他们的安置，陈老拖着年迈之躯奔波忙碌。”
“这就是他们对陈老的回报？！”
“忘恩负义！”
“那些人呢？”他冷声追问，“是谁不肯听从安排，是谁不愿去吕州？”
李达康轻轻摇头，带着几分不甘说道：“沙巡抚，我当时太挂念陈老的安全。”
“一时冲动，就直接拨通了赵东来的电话。”
“那些人或许早就吓得各自回家了。”
话毕，他再次看向沙瑞金，似有建议之意：“沙巡抚，依我看，这些人根本不情愿迁往吕州。”
“要不我们另想办法，让他们继续留在光明区？”
一声叹息从他口中逸出。
“沙巡抚，之前我费了不少唇舌，可这些人根本不听我的话！”
“如果我们强行逼他们离开，我担心大风厂的员工会**啊！”
李达康说着，特意加重了语气叹了口气。
此刻的他，显得疲惫而沮丧。
仿佛所有斗志都被这件事消磨殆尽。
想起孙连城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样子，李达康心中涌起一丝复杂情绪。
凭借记忆，他试图还原当时的场景。
就在刚才，他面对倔强的工人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过是在逞威风罢了。
如果大风厂的员工真的较真起来，敢让赵东来派人把他们全部关押吗？
自己的名声还保得住吗？
才几天时间，孙连城就被网络舆论撕得体无完肤。
不仅京州，甚至全球的人都认为这家伙**成性、中饱私囊。
他没被发配到少年宫已经算幸运，这辈子还有可能升迁？
别开玩笑了。
升官还需要不顾及名声？
李达康可不行。
他渴望进一步发展，于是开始反思那个本可以推给孙连城的责任，为何自己却执意扛了下来。
李达康竭力讨好，却几乎将所有人都得罪光了，而沙瑞金依然安然无恙。
这让李达康萌生了模仿孙连城行事风格的想法。
果然，沙瑞金听闻此言后，眼神中透出寒意，冷冷说道：
“你这个知府是吃干饭的吗？”
“他们若胆敢**，就直接把领头的抓起来！”
“若仍不知收敛，那就把所有人都关押起来！”
关押？
真有这么容易？
李达康抬头瞄了一眼沙瑞金。
他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见李达康沉默不语，沙瑞金冷哼一声：
“难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李达康因情绪波动脸色变得惨白，但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会呢。”
“沙巡抚说得对，面对这些人！”
“我们绝不能心慈手软！”
“不然，就是对那些遵纪守法百姓的不公！”
“没错！”沙瑞金笑了一声，神情充满认可。
接着，他又双手背在身后，慷慨激昂地说：
“权力乃公共之物。”
“何谓公共之物？”
“它不是属于某个人的东西。”
“光明区没有地，为何不能将大风厂迁至吕州？”
“他们为何不满？”
“他们有什么资格不满？”
“啊？”
“你说说，从前我的长辈们，冒着严寒，啃冻土豆，吃炒面，赶跑灯塔国那帮洋人时，他们说过什么？”
“不说远的，那些外出打工的人，跨州越省，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为何让他们去吕州享受如此优厚的政策扶持还不同意？”
“我看，就是因为他们吃得太多，闲得发慌！”
李达康瞪大眼睛，一脸恍然大悟地赞叹道：
“沙巡抚！”
“您的见解实在深刻。”
“权力乃公器。”
“没错，权力属于公众，绝非一人之物。”
李达康用力点头，仿佛信仰的旗帜在他眼前飘扬。
唉，权力确实是公器。
为什么陈岩石这老头总要替大风厂惹麻烦？
您的话句句在理，没有一句多余。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表面上李达康依然毕恭毕敬，像个小学生般虔诚。
沙瑞金轻笑一声，摇摇头说：“好了，既然陈老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工作吧！”
“好！”李达康抿着嘴点头，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急忙唤道：
“沙巡抚。”
“我认为有件事非常关键，必须严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