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残角揣进胸口的那一刻，陆明远的整个气场都变了。
风从帐门灌进来，吹得马晓芸的白大褂轻轻晃动。
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双眼神冷冽得近乎冰雕的眸子。
“陆队，”小孙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低声开了口，“你觉得他们这次……查的是谁？”
“谁都可能。”陆明远声音低得几乎贴着桌面，“查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怀疑我们内部出了问题——而我们的人，还在他们眼皮底下。”
他的指尖缓缓在摊开的地图上划过一条虚线，最终停在一个圈红线的位置。
“新势力情报主管不是省油的灯。”他转头看向小孙，“说说你的看法。”
小孙一愣，脑子飞快转了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道：“如果我是那个主管，一定是先查通讯。监控所有可疑的内部频段，调出所有成员过去一周的通联记录，然后就是突击交叉审讯，看谁开始精神崩溃。”
“不错。”陆明远点点头，语气难得轻快了一丝，“这脑子，没白让你读那么多战术分析报告。”
“还有可能调部署镜头，调监控，增加巡查频率。”小孙继续说，“尤其是他信不过的人，现在应该是被明查暗访地盯死了。”
“目标两个。”陆明远拿起笔，刷刷两下勾出名字，“一个，卧底，我们的人。另一个，那个愿意投靠的叛徒。”
“一个滑了底线，一个踩了红线。”
与此同时，在新势力后方指挥区，卧底特工代号“山狐”正在打扫武器库的通道。
他动作利索，步伐有节奏，表面看不出半点异样。
墙角那摄像头轻微晃动了一下，从红灯状态切至闪烁。
“变频了。”山狐眯了眯眼，若无其事地拖着拖把拐了个弯，但左手食指却悄悄在军靴外侧绕了两下——暗号，代表“监控增强”。
他低头扫地，眼神不动声色地掠过通道尽头一个小铁门。
叛徒，就藏在那里面。
他知道那人现在恐怕已经快崩溃了。
铁门后，那个本应忠诚的新势力成员正面色煞白地盯着天花板，汗水一滴一滴地砸在手背上。
他的手在抖，眼珠子发直，试图说服自己：“我只是想活命……我只是……”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投靠的卧底，这会儿藏得跟老鼠一样；头头的眼神最近越来越阴。
整个基地像锅盖子，随时可能炸开。
刚刚，情报主管还派人给他“谈了心”。
“最近有没有人找你私下聊天？”那个军官的声音有点冷得发瘆，“你知道，现在正是敏感时候。”
他说了句“没有”，声音却破了音。
那一瞬间他差点就跪下了。
但也只有差那么一点点。还撑着。
因为他不敢赌。
晚饭后，山狐假装检查装备时从钢柜夹层取出一小纸条。
折痕很浅，文字只有四个字，“保持原态”。
他深吸口气，将纸条塞入隐秘垃圾点，回到傍晚集合操课的队列里。
那夜，情报主管安排突袭点名，盘查三个中层军官，还亲自在电台插询问了两名技术分析员。
每个人的瞳孔都像被扫描仪拷了一遍，高压之下，基地的空气中都混着一点窒息感。
陈铁军听到回馈信息后，立刻启动监听中继。
隔着层层山岭，一道道加密频段的数据包被解构成定义清晰的声波。
“陆，情况吃紧得离谱。”陈铁军语气不带情绪，但那句话像子弹上膛，“那头开始重点盯通讯口了。”
帐篷内，陆明远慢慢起身。
“我们的人要撑住，”他走到沙盘前，拉开一道帘布，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撤退路线与备用联络点，“现在急不得，越急越容易露馅。”
“可叛徒那个……”小孙忍不住插话，“他快撑不住了，今天差点在点名时候露口风，幸好山狐替他打了个掩护。”
“所以我们得反过来。”陆明远眼神一寒，仿佛已经看穿了对手，“让他觉得，继续配合，才是活命唯一的办法。”
“明天早上，”他转头看向马晓芸，“安排病休检查，借医疗之名让山狐和他接触一次——你提供流程掩护。”
马晓芸点头，“我准备一下，装疲劳性体能崩溃送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