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破烂不堪的马车。
先是破败的院子，接着又是破烂的马车，她真怀疑自己走错了门。
堂堂定王府，何至于如此落魄。
赵安眼神偷偷向后瞟，大概猜到苏辞的讶然，倒是落落大方解释，“夫人您初来乍到，不知王府深浅。”
“我们西院，定王妃从来不管，将军也不让她们进，所以这马车，”
赵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第一次觉得赵晏清穷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只能手足无措地笑笑掩饰尴尬。
话锋一转，赵安立马严肃开口，“不过夫人放心，这马车小是小了点，但属下亲自打扫的干干净净，保证一点儿灰尘都没有，您安心坐下就是。”
苏辞敬佩他的坦诚大方，大大方方上马车，车厢很小，中间放着一张小几，小几成色很新，看样子是新买来的。
余下空间只将将能容下苏辞和秋黛，还好留乘云在西院看家，若是带上，她都没地儿坐。
见苏辞不嫌弃，赵安心里很开心，坐上马车挥鞭打马，“驾！”
隔着藏青色粗布车帘，苏辞开玩笑问，“你们将军，怎么这么穷。”
赵安倒也不避讳，乐呵呵回她，“我们将军一年俸禄，还不够贴补王府的。他又没有别的营生，即便是偶尔得个什么赏赐，也不够养活军中的兄弟。”
说到赏赐，赵安想起冬猎那日的黄金，也跟苏辞说一嘴，“夫人还记得冬猎那日的赏金吗？那黄金爷还没捂热，就让属下送去了。”
“送去了？”
“是啊，”赵安随即解释给她听，“边疆连年交战，伤退将士数不胜数，他们一辈子跟在爷身后冲锋陷阵，老了残了，跑不动了，不得不退下来，可他们无儿无女的，四肢还不健全，光是活着已经很难。”
“朝廷嘛，”赵安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个腐败的朝廷，军粮尚不能按时按量送到，又怎么会管这些弃之如敝履的人。
一息之间，赵安换了话说，“所以爷一旦得了什么闲钱，都会拿去救济他们，眼下正值寒冬，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过去。”
苏辞太了解这个时代了，朝廷的抚恤金，根本到不了他们手中。
可他们也要生活，正常人尚且不能自给自足，又何况是他们。
人一旦触发生存本能，就会不顾后果，不择手段，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苏辞意兴阑珊，随口说句，“怪不得西院连个下人都没有。”
“将军没钱雇人，又常年不在府中，他一向不喜欢旁人近身，这么多年来，只有属下在身边伺候，”赵安无奈地笑笑，很快眼睛又亮起来。
“好在将军现在娶了夫人，西院这才有点家的味道，总不似以往那样冷清，属下瞧将军这两日话多了，人也有点活气儿了。”
苏辞闻言想笑，“赵将军又不是鬼。”
“可不就是鬼见愁嘛，”赵安撇撇嘴，“整个人冷冰冰的，要不别人说他是修罗王呢。”
苏辞听着笑出了声音，心里想的却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
只是以赵晏清目前的实力，与霸道总裁相差十万八千里，至多只能编个霸道女总裁爱上落魄小世子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