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嵌满了她的指甲缝，尖利的石子划破了她的手指，渗出血迹，她却仿佛毫无所觉，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挖开的坑里，状若疯魔。
足足一刻钟，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她疯狂的举动。
终于，她动作一顿，慢慢举起一截泛黄的、带着泥土的白骨！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又是泪又是笑，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只是不停地晃动着手中的白骨，给周围的人看。
“看什么！挖！”武大人脸色铁青，再次厉声下令。
这一次，所有兵士挖掘得更加卖力，范围也迅速扩大。
小鱼眼圈一红，强忍的泪水终于滚落，她快步上前，紧紧抱住瘫软的明玉，将她从泥泞中扶起。
明玉被她搀扶着，踉跄着跪倒在钟鸣面前，高举着那截白骨，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却清晰：“大人，民女求您……”
钟鸣深吸一口气，转向身旁的武大人，郑重地深鞠一躬：“武大人，此事劳烦您了。”
武大人目光复杂地盯着明玉手中的白骨，又看了看她，沉默良久，才沉声道：“钟大人客气，职责所在，定当彻查到底。”
“大人，”小鱼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小鱼还有一事相求。”
“讲。”钟鸣看向她，语气直接，并未阻止。
小鱼闭上眼，似乎不忍，但再次睁开时眼神已变得异常坚定，她一字一顿道：“明玉，可以指认涉案人员。”
武大人闻言，眉心蹙得更紧，没有立刻表态。
钟鸣面露不忍，迟疑道：“明玉姑娘身心俱创，再让她去当面指认，是否过于残忍？她能提供参与交易者名单……”
“不！”明玉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用力摇头，眼神是破碎后的决绝，“我……我要指认！”
小鱼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咬着牙对钟鸣说：“大人，现场指认，人证物证俱在，效果最佳，不是吗？”
钟鸣心中微凛，暗叹能在暗影阁立足之人，果然心性非同一般。
他不再犹豫：“既然如此……”
钟鸣看向武大人，却见对方脸上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似乎对这接二连三的冲击有些措手不及。
“大人！挖到了！”
“大人，这里也有！”
“这边还有一具！”
惊呼声此起彼伏，花园的黑土之上，越来越多的白骨被发掘出来，森森白骨与漆黑泥土交错，在灯火下显得异常刺眼可怖。
武大人盯着那遍地白骨，嘴唇紧抿，久久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怕，明玉，站起来。”小鱼轻声安抚着仍在颤抖的明玉。
明玉在小鱼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身，竟不顾男女大防和上下尊卑，伸手一把抓住了武大人的胳膊，泪眼婆娑地恳求：“大人，求您让民女去指认！”
见她意志如此坚定，武大人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随即沉声下令：“来人，护好这位姑娘。”
两名身着铠甲的精锐士兵立刻站到小鱼和明玉左右。
武大人亲自走在最前方带路。
孔雀园内部极大，路径复杂，但明玉似乎异常熟悉。
只是越往里走，她的身体抖得越厉害，几乎是靠着旁边士兵的支撑才没有再次倒下。
明玉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脚步虚浮却未停止。
走到一处看似寻常的内室墙壁前，她停下脚步，在武大人和钟鸣惊疑的目光中，伸出颤抖的手，演示了此处的机关操作。
随着机括声响，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隐藏的夹层房间！
里面躲藏的几个人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众人眼前，脸上满是惊恐！
“付清远？！”
钟鸣一眼就认出了为首那人，脸色骤变!
市舶司漕运副使刘唐的外甥！
刘唐那可是三皇子侧妃母家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