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穿越以来，自己最自在的时候是和谢灵伊一起——
若是她酒醉后别那么爱扑人就更可爱了。
宁时眼神淡然扫过眼前的少女，年纪便是按现代算也比自己小上三岁，论序齿自己倒是姐姐来着......
但不巧，便纵算是......姛哪有不恋姐的。
硬撑罢了。
她心知肚明——
若论相处，她更偏爱姐姐那挂的。
就是那种无可救药的自认为的恋姐情结。
年纪稍小的女孩子也好啊，活泼可爱，情绪丰富得像个四季轮转的小剧场。
她们会在你发呆的时候突然招招手非要引你注意，会在深夜给你发一大堆小粉书链接，说“这个穿搭我觉得你穿上肯定特别好看”，开心时恨不得拉着你跑遍整条商业街，不开心时也会窝在你怀里嘤嘤哭几声，过会儿又笑着说“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小作”。
是挺甜的，是真甜的——但对宁时来说，太密了。
太黏了，太闹了，吵得她脑子里像被一群彩色气球炸开。
相处已是竭力，遑论恋爱。
她不是没心没肺，只是没法长时间待在这种高频情绪的频道里，久了就累，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至于年纪稍微年长一点的，倒也遇见过几位。
稳重、大方，做事有分寸，说话有逻辑，走在她前面时风都透着干脆。
哪怕只是偶尔见一面，也能感受到她们处理世界的方式和宁时完全不同——像是已经在一张张复杂人际关系图里绕过了好几个死胡同，懂得让步，也懂得抽身。
她们确实优秀，也值得尊敬。
只是那种“什么都想掌控、什么都能预判”的气场，对宁时来说反而是一种压迫。
她会不由自主地收敛锋芒、小心应对，像是被提前拎去开了个不会记录在案的小型会议，连聊天都像被安排在了outlook日程上。
她不喜欢那样的。
她喜欢的，是那种——
慵懒、从容、成熟，说话有分寸，笑起来带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
像华家池分馆图书馆的午后。
阳光斜斜切过落地窗，落在她翻书的指尖上。
钱塘的雪化了，窗外的流光在高楼间流淌，而她只是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枯燥无味的专业书。
......
什么叫“恋姐”？
是明明站在东桥上看过千百遍车流，却在她轻轻拉你袖口说\"小心台阶\"时，忽然希望红灯再久一点。
是路过那些抱着书匆匆赶课的学生时，想起她曾说\"程序报错就来找我\"，语气轻松又温柔，让你的心口微微发烫。
是黑色的轿车静静停在路边，两个交叉的车标映在积水里。
你看着她从后座拿出还冒着热气的奶茶，\"师妹，\"她这样叫你，\"代码可以晚点改。\"
你盯着杯沿暧昧丛生的口红印，突然希望此刻的时间可以过得再慢些。
师姐还是学姐？
若是喊师姐，就有那种武侠小说的感觉了，（还真是），不过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是作为竺院学生，你早在大一的时候就有导师了，早在大一就开始参与科研项目和学术活动了，而和学姐在某种程度上是“同门”关系。
所以有时候，甚至更得体更亲切的称呼是“师姐”。
不管是师姐还是学姐，你都挺喜欢喊的。
但她似乎更喜欢你喊她“师姐”。
亲近些。
.......
......
明明你并不是什么特别老实的孩子，但在她眼前，总会收了几分顽劣情绪，变得老老实实。
想要在她眼前起码做个乖孩子。
她是耀眼的，是万丈光芒。
她身上总带着一种矛盾感——明明像是最远离社会的象牙塔里最严谨的学者，偏偏举手投足间都是此世的纸醉金迷。
一见她，心跳就开始乱了节奏。
可偏偏，这种喜欢总是伴着一点清醒。
你很清楚，她那样的成长环境，是你一辈子都没办法触碰的境界。
她不是那种会炫耀出身的人，相反，她总是安静温和得体，说话也从来不带架子。
可你一旦仔细听，就能听出她骨子里那种早早被世界温柔对待过的底气——
她小时候的暑假，大概不是在补习班和家教中挣扎怎么升学，而是跟着父母住在某个绿树成荫的机关大院里，院门外站着警卫，院子里还有老干部专用的食堂和露天电影院。
她从小就在那些“外事口”的叔叔阿姨之间打招呼，耳朵边常挂着的是第二外语和外交官的出国趣事，参加的冬令营都带有“联合主办”四个字。
拼了命才抢到的交换名额、奖学金、推荐信，对她来说可能只是家里人“看你有兴趣就给你报了”的随手操作。
家对华家池，门迎求是园，遥听钱塘潮。
277平米的顶层大平层住宅你都不知道要拼搏多少年才能买得起，尽管这还只是一处给她自己独居的房产，尽管你考入江大在外人眼中已属人中龙凤。
江大的计算机与金融专业。
像旁人说的：计算机和金融都是人上人专业，这俩加起来就算人上人上人专业。
你掰着指头算，江大毕业，不读研，校招进入某大厂总包三四十万的话，不算其他的资产增值，甚至不算扣税。
你得不吃不喝七八十年才能买得起啊......
更何况是计算机这类三十岁就中年危机的专业。
更何况互联网最红利的时期已过去了，房地产也有些一言难尽......
甚至你唯一还能拿得出手的学历也在贬值......
还是时势造英雄。
985？
985一年毕业多少人啊？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所以你不敢太靠近她，你总觉得她太完美，值得更好的人。
所以一直以来，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自己在前进，反而是学姐一直在牵着你，拉近你们的关系。
到底是她太好太优秀，还是自己太怂？
宁时说不清。
只知道每次想到她时，心里就一阵一阵地泛酸。
“她挺好的，你也不算太差。”
但你们之间，有东西隔着。
说不清是云泥之别，还是自己给自己修了一堵墙。
“停一停吧，你真美丽！”
啊。
怎么最近突然总是想起她......
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了么......
现代的时候也经常如此，只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往事种种，不堪追忆。
现如今既然已经身在此地，自然是要好好生活。
说起来，而眼前的谢小姐......
若是自己确确实实把自己当作古代人，那谢灵伊这等人物又更是和自己差距大的没法说，但自己却并不感到拘束或是一点点自卑呢。
而且谢小姐也没什么架子——
呃，脑海中忽然闪过刚刚谢灵伊冷笑的脸，干脆利落地让家丁拖人去赏嘴巴子的跋扈姿态——
呃，起码是对自己没什么架子。
便宛如清风明月一般浩荡袭人怀抱，喜欢得大胆又热烈。
是自己不能企及的境界。
但话又说回来，她若是谢灵伊这等家世，那必是不胆怯的。
谢灵伊喜欢自己，这点不必再反复点明。
她不装傻，也不充愣，明明白白地，知道谢灵伊拿自己当代餐呢。
她介意，也不介意。
毕竟现如今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能分明道出了，又如何能以“我不是她”来推拒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