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太阳刚爬上飞檐，质子府门前的糖葫芦摊就传来“啪嗒”一声——清歌举着插满十串糖葫芦的稻草靶子，结结实实堵在朱漆门前。糖衣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光，山楂果香混着麦芽糖的甜，勾得路过的小宫女频频回头，却唬得看门侍卫攥紧了刀柄：“冷、冷宫皇子，这是质子府……”
“叫你们家小质子出来。”清歌晃了晃靶子，糖渣扑簌簌往下掉，“本宫来教苍狼族的小郎君，什么叫凤栖的甜。”系统在识海里捂脸：【宿主你明明是想勾他回忆上界的糖葫芦赌约吧？】她充耳不闻，故意把最上面那串举得老高，糖衣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倒像极了上界她逗小狼崽子时，总举在指尖的、闪着神辉的糖葫芦。
门“吱呀”推开条缝时，清歌正把第三串糖葫芦往嘴里塞。乜沉巍的银发从门缝里漏出来，皱眉看着她嘴角沾的糖渣：“凤栖人都这么明目张胆闯质子府？”话虽冷，目光却忍不住落在稻草靶子上——那红通通的山楂，像极了上界雪地里开的朱砂梅，而她总举着这样的糖葫芦，站在九重天阙的梅树下，笑说“追上我就给你”。
“给你。”清歌突然把靶子往他怀里一塞，十串糖葫芦颤巍巍地晃，糖衣差点蹭到他月白外衫。乜沉巍下意识接住，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和上界时一模一样，总在雪天里也暖烘烘的，像揣着个小太阳。系统突然尖叫：【检测到忆梦碎片波动！乜沉巍好感度+5！】
“苍狼族的小郎君，可曾见过会笑的雪豹？”清歌歪头，指尖划过他攥紧靶子的指节，“听说你们族的雪豹啊，一看见红色就发疯，追着人跑三天三夜不罢休呢～”这话像把钥匙，“咔嗒”打开乜沉巍记忆的匣子：上界初雪时，他化作黑豹追着她的红纱跑，结果在冰面上打滑摔了个狗啃雪，被她笑了整整三百年。
乜沉巍耳尖爆红，突然咬了口糖葫芦——山楂的酸混着糖衣的甜在舌尖炸开，竟和上界他第一次尝到的味道分毫不差。那时他刚化形，不懂人间滋味，是她举着糖葫芦哄他：“张开嘴，巍，这是人间最甜的东西。”结果他咬得太急，糖渣粘在嘴角，被她笑着用指尖抹去，还趁机揉了把他的狼耳。
“甜吗？”清歌看着他发呆的模样，突然凑近，用帕子擦他嘴角的糖渍，“比你上界偷藏的雪顶蜂蜜如何？”乜沉巍浑身僵硬——她竟连这事都记得！当年他怕她嫌腻，总在糖葫芦里偷偷裹雪山顶的蜂蜜，却每次都被她识破，笑着戳他眉心：“小狼崽子的爪子，比蜜糖还黏人。”
“谁、谁偷藏了……”他梗着脖子反驳，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狼首吊坠。糖葫芦的甜顺着喉咙往下淌，混着记忆里她发间的梅花香，竟让他想起某个雪夜——她靠在他化作原形的豹身上，举着最后一串糖葫芦，突然说：“巍，等你化形了，我们就去人间的糖葫芦摊，把所有口味都尝个遍。”
系统在识海里疯狂截图：【啊啊啊宿主快看看！乜沉巍的尾巴（划掉）耳尖在抖！】清歌却故意把最后一串糖葫芦举过头顶：“小质子，想不想追上我？”话音未落，就见乜沉巍瞳孔骤缩——这是上界时她最爱的把戏，而他每次都会红着脸追上去，哪怕明知是陷阱，也甘之如饴。
“你……”乜沉巍突然转身，把糖葫芦靶子往门后一藏，声音闷得像含着颗糖，“明日巳时，西市的糖葫芦摊。”清歌看着他发颤的指尖，突然笑出声——上界的黑豹神君，这一世的敌国质子，终究还是被一串糖葫芦勾住了魂，像千年前那样，乖乖地、笨拙地，向她露出最柔软的腹毛。
夜风扬起她的衣袂，糖葫芦的甜香飘进质子府深处。乜沉巍摸着狼首吊坠，上面还沾着她指尖的温度，忽然想起上界分别时，她塞给他的最后一串糖葫芦——那时她笑着说“巍，等我们再见面，你要带着糖葫芦来接我”，却不想这一等，就是千年。此刻掌心的糖葫芦还在发烫，他忽然觉得，这一世的劫，或许不是还债，而是他等了千年的、最甜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