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步辇上,九皇子撑着下巴,眯着眼,很不快。
他思考,当初到底哪根筋不对,居然提前安排自己进了上书房。
没办法,当初的九皇子还没走通的娴妃的走私渠道,不能随意进出皇宫,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想要接触外界,上书房是唯一的渠道。
没想到生活比计划快得多。
“小主子,到了。”太监们蹲下身,搁下步辇,抱夏景下来。
夏景走到上书房窗边,轻车熟路地翻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张赞禹一抬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皇子,已经习惯。
他拿一页纸,给九皇子默写,确认无误后,打了薛昭矩的板子,事情便算揭过。
放学后,夏景没急着去慈宁宫,叫上小田子,换上便服,出了宫。
手工皂好评如潮,他要再做一些。只有桃一种味道太单调,再研发几种出来,换着用。
薛府小院,他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指挥薛昭矩和薛芷兮动手。
这次做的数量多,兄妹俩忙了许久。
薛芷兮盯着晾肥皂的台子,在她眼中,那就是白的银子,可以给大哥讨个媳妇,给母亲换掉那冷硬的冬被,给二哥攒一攒笔墨钱,剩下的存起来,每天偷偷拿出来瞧一瞧,乐一乐。
她忐忑,不知道这一次做完,九公子会不会送自己。
上一块手工皂,她卖给了薛真真,足足赚了五两银子!
“回去吧。”薛昭矩见夏景没有新的吩咐,让妹妹先离开。
薛芷兮向夏景行礼,退出了小院。
薛昭矩走到夏景身侧,瞥过那一排手工皂,在他眼中,那是一张张白纸,纸上本可以写上各种各样的学问,却只空白地放着。
他问夏景:“九皇子,为何您不愿意将时间放在正事上”
他终于还是找到机会,问出了这句话。
夏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废话,学习哪有玩有意思。
当然,对这个卷王不能说实话。
夏景起身,拍拍屁股,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背着双手,念道:“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
薛昭矩讶然,没想到不务正业的九皇子口中,会吐出这样正经的话来。
他努力记忆,理解,但夏景说得太快,句子的含义又太丰富,他半懂不懂,但懂的那部分,已足够他惊诧。
夏景偷瞄他表情,毫不意外。他背的好歹是王阳明‘知行合一’的理论,足够唬人了。
这些句子,是他前世和一个煤老板拉投资时,硬记下来的,没办法,上一代那些有钱人是真喜欢这些啊!
可惜了,费了那么大功夫,最后投资也没谈下来,煤老板外遇事发,忙着处理家庭矛盾去了。
那些古籍夏景已经忘得差不多,只零星记得几句,唬薛昭矩够了。
在薛昭矩眼中,九皇子的身影高大起来了。
“草民愚昧,敢问九皇子……”他想要问听不懂的部分。
夏景摇头,在薛昭矩低着的脑袋上拍三下:“不要去问,要去体会,格物致知。”
说完,他扬长而去。
再不走要露馅了!
回到后宫,夏景直奔慈宁宫。
他从正门进入,斜一眼旁边值班的小胡公公。
“哟,九皇子来了,九皇子请!”小胡公公弯着腰,殷勤地和夏景打招呼。
今时不同往日,九皇子已是慈宁宫的贵客。
夏景拍拍小胡公公的腿:“小胡子,好好看门,不要让无关人士跑进来。”
小胡公公嘴角一抽,慈宁宫这么多年来,只有您这个无关人士敢乱闯!
而且奴才的小名是小虎子,不是小胡子哎!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陪笑道:“九皇子说的是!”
看着九皇子进入慈宁宫内,小胡公公叹了口气。
谁能料到那个不受宠的小皇子,居然成了慈宁宫里的小祖宗。
太后娘娘不是喜欢乖巧懂事勤劳孝顺的孩子吗怎么被调皮捣蛋逃课气人的九皇子迷住了!
别的不说,这些天里,太后娘娘因为那九皇子生了多少气了,怎么还没有把九皇子拿下,狠狠打一顿屁股!
尤太后自己也不知道,大约气着气着就习惯了。
夏景在餐桌旁坐下,尤太后让雨荷添上碗筷,还亲自用水,为夏景擦了擦手。
“奶奶,那个夹我!”夏景站在凳子上,指着对面的狮子头说道。
尤太后起身,用勺舀一个,送到夏景嘴边。
雨荷在一旁看着,虽然心里觉得正常,但依旧有些惊讶。
换做别的皇子宫女,敢在凳子上站起来,是要被太后娘娘敲脑壳的!更别提指挥太后娘娘为自己夹菜,还喂到嘴里!
太后娘娘平日里常说,皇子公主该独立,到了九皇子这,一切都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