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时淡淡开口，相较于第一次见面全然的冷漠，这次他的眼里多了一些名为疑惑的东西，像是一台关掉了制冷模式的空调。
“啊？”原本已经做好了再次被这小子拒之门外的打算，可凌寒时真开了门，她却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以为闻小包子没有听清，凌寒时居然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他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了？
随后，闻楚楚小朋友做了一个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动作，她握了握拳，把手伸到了凌寒时的面前。
摊开手，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狗尾巴草。
虽然粗糙，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兔子的耳朵，尾巴和大腿都极其灵动传神，毛茸茸的样子非常可爱。
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以前闻楚楚家里还有一个小院子的时候，里面就经常会有狗尾巴草，爸爸跟变魔术一样，折下一支背过去操作一番，就能得到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幼年的她和爸爸在草坪上学了半天，才终于学会小兔子的折法，最后滚得一身草。
为此她还忘记了练琴的时间，被妈妈批评了一顿，这时候爸爸就会在中间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小院子里的笑声很远都能听见。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父母去世后他们的房子被变卖，小院子也会另属他人，也会有别的小女孩在那里折小兔子吗，闻楚楚不清楚。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忘记了妈妈是如何批评她的，但是小兔子的折法，却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一般，始终藏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
恰好今天花园里有狗尾巴草，恰好她拿着一支站在了凌寒时的门前，按照记忆里的方法，她一步一步地折出了这只小兔子，捏在手里。
在见到凌寒时的那一刻又没头没尾地递了出去。
“唔……这个送给你，我可以进来嘛？”
闻楚楚的眼睛亮着光，一眨不眨看着门后面的人，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她可真机智，见面先送礼，直接就抢占先机，让凌寒时没办法拒绝，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她还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但是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存在了还不过十秒就消散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小黑恶魔蹦了出来，拿着叉子：“你是不是傻，你觉得凌寒时会喜欢玩这种草兔子吗，就这种东西也想收买人家？”
唔……好像有点道理，毕竟这也是她很小的时候才玩的，对于凌寒时来说可能确实幼稚了一点。
她怎么一见了凌寒时大脑就宕机呢，一定是这小子克她！
可是递都递出去了，现在收回来会不会太刻意了，凌寒时会不会以为她脑子有病？
闻楚楚还没有想到一种合情合理的办法把递出去的兔子收回来，脑子里就冒出了一只纯白色的小天使，它也拿着法术棒，站在小恶魔旁边。
小天使：“不要拿回来！凌寒时这会儿不也才五岁，不就是很小的时候嘛，他会喜欢的！”
小恶魔：“他不会喜欢的！这种小女生的玩具，只有娇滴滴的女孩子才会要！”
小天使：“兔兔这么可爱，他肯定会喜欢的！”
小恶魔：“你又不是他，怎么能确定，闻楚楚，你要是送他这个肯定会被他讨厌的哈哈哈哈——”
“？”
闻楚楚晃了晃脑袋，把这两个家伙赶跑了。
本来她可能已经要放弃了，但是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她可得试试了。
她这被激将法挟持的一生。
于是闻小包子坚定了眼神，挺直了腰杆，把小兔子向前递了递。
凌寒时看不到小包子内心的天人大战，在他的视角下，闻楚楚漆黑的眼珠里带着不安，把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递给他之后又往回缩了缩。
像是给出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似的。
虽然说要送给他，但是声音里满是不自在。
凌寒时微皱了一下眉头，却又很快松开，他没有伸手去接那只兔子，只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往旁边站了一个身位。
他不知道闻楚楚找他有什么事，但是他愿意开门，就像现在他不太清楚小包子要把自己宝贵的东西送给他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夺人所爱。
结果这番举动在闻楚楚的眼里，就变成了凌寒时愿意接受她的礼物并让她进门。
这小冰块老是不讲话，她都快成行为逻辑分析大师了，完美把握凌寒时的意思。
凌寒时愿意和她交流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次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呀？！
为了避免这小子半路反悔，闻楚楚小朋友灵活的小身子一摆，就完美越过了一旁的凌寒时闪进了房间里。
当然，在此之前她也没忘了先将手里的小兔子塞给凌寒时。
“这个给你啦，跟你很搭哦！”
她没骗人，凌寒时在某些时候，确实有点像一只高冷傲慢的大白兔，只红着一双眼睛盯着你，但却并不靠近。
“………”
他不明白，分明上一秒这人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怎么一瞬之间就转变了态度，并且她现在是真心的开心。
握着手里的兔子，凌寒时不敢太用力，他知道这是草做的，十分脆弱。
其实他大多数时候都看不透闻楚楚，他很少有看不透的人，闻楚楚是第一个。
她有很多的行为几乎是没有逻辑，就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让人完全猜不透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的眼神也和别人不一样，在她的眼里仿佛看不到世人苦苦追求的东西，平淡得似乎下一秒就会离开，她和这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或者说，她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
不过这点和他很像，他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
凌寒时静静注视着那个淡黄色的背影，没有说话。
兴许是凌寒时的目光没有那么炙热，一向敏捷的闻小包子就像没有感受到似的，自顾自地打量着面前的房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闻楚楚已经没有再把凌寒时当外人了，只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因为盯着陌生人的卧室看这种事真是极其不礼貌的。
更加不对劲的是，一向不允许外人踏足私人空间的凌寒时，对此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凌寒时的房间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东西都摆放整齐，没有一点杂物，就连书墙上的每一本书位置都没有变化。
别问她是怎么记得书的位置，因为她从记忆里调出了之前的图片，对此得出的。
书桌上摆放着一套翻开的试卷，看来他刚才是在这里写题。
闻楚楚由于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好家伙，幂函数，指数函数，还有……数列？
“………”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些应该是她久远的高中学的东西，但凌寒时这会还是个小孩子吧！
上次来他还在写鸡兔同笼，就是小学内容，现在就已经窜到高中了？
这是什么变态！
对了，闻楚楚突然想起来，他那本已经翻旧的小说，还是英文原着……
作者，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你这写的是什么天才宝宝人设，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