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芯启科技内部因为人才的不断加盟而士气高涨，各项研发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加速推进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再次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也将公司推到了一个充满机遇，却又遍布荆棘的十字路口。
电话是远大电子的采购部经理打来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急切。
原来，自从上次取消了与芯启科技的项目合作意向后，远大电子的日子并不好过。金融风暴对香港本土消费市场的冲击远超预期，他们原有的主营业务——那些技术含量不高的小家电和传统影音产品——销量锐减，库存积压严重，工厂甚至一度面临停工的危险。为了自救，远大电子的高层痛定思痛，决定将重心彻底转向海外出口市场，利用香港的贸易优势和珠三角的低成本制造能力，去争取欧美零售商那些对价格极其敏感的订单。
在这个背景下，他们重新想起了芯启科技的方案。
“林总啊，黄总监，”电话里，那位采购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瞒您说，我们现在是火烧眉毛了！接到一个欧洲大型连锁超市的询盘，他们需要采购一批超低价的便携式音乐播放器，作为圣诞节的促销赠品。时间非常紧，价格压得非常低！我们评估了市面上所有的方案，只有你们的方案，才有可能在成本和功能上满足要求！”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急切：“林总，我知道上次是我们不对，取消了合作。但这次，我们是真心实意想和你们合作！只要你们能尽快提供‘麻雀’芯片，并且价格足够‘靓仔’，我们立刻就能下一张……嗯，一张五万片的试订单！”
五万片！
这个数字让接到电话的黄耀龙心脏猛地一跳！
对于一家产品还未正式面世的芯片设计公司来说，五万片的订单，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尤其是在当前这个市场冰封、订单稀缺的时期，这简直如同久旱甘霖！
然而，没等黄耀龙兴奋起来，对方接下来的话，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林总，丑话说在前面。”采购经理的语气变得有些尴尬，但也很坚决，“因为是促销赠品，客户对成本的要求是死命令，所以你们芯片的价格，每片不能超过20美元（一个极低的价格，可能只比物料成本略高一点）。而且，交货时间必须在十一月底之前！因为我们要赶在圣诞节前铺货。付款方式……我们希望能拿到至少三个月的账期，毕竟我们公司目前的现金流也非常紧张。”
黄耀龙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价格，几乎是在成本线上跳舞，利润微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如果良率稍有问题，就可能亏本！
十一月底交货？这意味着芯启科技必须在未来短短三个月内，完成“麻雀Revb”的ASIc流片、测试、封装，并实现小批量稳定供货！考虑到芯片制造的周期和潜在风险，这个时间表简直是在玩火！
三个月账期？在当前这种金融环境下，这等于是让芯启科技自己承担了巨大的资金占用成本和坏账风险！
这哪里是什么“雪中送炭”？这分明是一份极其苛刻，甚至可以说是“霸王条款”的订单！
黄耀龙不敢擅自做主，立刻将情况向林轩做了详细汇报，并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大佬，这个订单……风险太大了！价格低得离谱，交期紧得要命，账期又长得吓人！这远大电子简直是把我们当救命稻草，把所有风险都转嫁给我们了！我们要是接了，万一哪个环节出点问题，比如流片失败，或者良率不高，或者他们到时候找借口拖延付款……我们很可能会被这个订单拖垮！”
陈家俊闻讯也赶了过来，同样面色凝重：“大佬，从技术角度看，三个月内完成从流片到稳定供货，太赶了！芯片测试和良率爬坡都需要时间。我们没有任何缓冲余地，一旦中间出了任何差错，比如测试发现bug需要重新流片（RE-SpIN），那就彻底完了！”
核心团队的成员们也纷纷表达了疑虑。大家普遍认为，这个订单的风险远大于收益，不应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