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劝告,还是威胁?”司马蕤不屑地打了个哈哈,朝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今番他既然下定决心来收殓温裕尸骨,就无论如何要达到目的。潘岳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想要无声无息地将他打晕在地,并非难事。
“臣劝殿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潘岳的眼睛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前方里巷内密密匝匝的窗户,“臣的仆从还在等着臣一起回去呢。”
“你!”司马蕤此时此刻竟想不出任何对付潘岳的办法,情急之下伸手指着他怒斥道,“别以为你成了杨骏的走狗就可以对本王嚣张!温裕也算你的故交,你居然能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殿下,有人来了!”还不待司马蕤发作,一个手下就蓦地发出了一声低呼。下一刻,黑衣仆从们簇拥着司马蕤躲进了里巷的阴影内,一个警觉的手下则顺手捂住了潘岳的嘴,将他拽到了司马蕤身边。
司马蕤看了一眼潘岳,见他并没有任何挣扎的表现,只是全神贯注地望着前方,便稍稍安下心,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方的东市空阔处望去。
只见原先温裕弃市之处此刻又多了一个人影,身形纤瘦,明显是一个少年。他似乎惊诧于温裕尸体失踪之事,动作慌张地来回走了几步,顾盼之间显然是想寻找尸体的下落。
少年转了个圈,让躲在暗处的司马蕤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的面目。下一刻,司马蕤放下心,径自从藏身之处走出,迎面朝少年走了过去:“山奴,你怎么也来了?”
骤然听到这声呼唤,齐王司马冏惊得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朝司马蕤望了过来。“大哥?”少年不知是吓的还是病的,一张脸顷刻间面无人色,“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收敛温裕的尸骨。”司马蕤回过头,看了看从阴影内陆续走出来的从人,“怎么说温裕也是跟随了父王多年的人,此番又是因为抄写父王的文词获罪,我们若不让他入土为安,岂不让暗中缅怀父王之人心寒齿冷?”见弟弟司马冏点头称是,司马蕤难得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半夜跑到这里来,想必和我是一个心思吧?”
“我是打算来祭拜一下温叔叔的……”司马冏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叠纸钱,却蓦地看见了站在司马蕤身后潘岳的脸,当下手一抖,纸钱便如枯叶一般洒了一地。
“檀奴叔叔……”司马冏下意识唤出这一声,随即被司马蕤打断,“别再耽误了,我早已备下了棺木,咱们这就赶紧去将温裕盛殓了吧。”
“东莱王殿下!”潘岳狠狠甩开抓住自己胳膊的黑衣人,伸手拦在了司马蕤面前,“温裕是犯了大不敬罪的重犯。殿下擅自收敛他,难道不怕被天子和杨国丈他们认为是温裕同党,受到株连吗?”
“我既然敢做这样的事,自然承担得起相应的后果!”司马蕤鄙夷地盯着潘岳,忽而释然一笑,昂起头来,“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现在将巡城禁军召来,温裕的尸体我也是收殓定了!我是司马家的东莱王,你不过是我司马家的臣子,你阻拦我难道不是以下犯上?等我安葬了温裕,回头就向天子上表请罪。只要天子不杀我,我就再来和你潘安仁慢慢算账,算一算你在廷尉狱中到底是怎么折磨温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