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模拟盘收益率-5.3%，击败全国12%投资者。”
同花顺的提示音在铁皮棚里格外刺耳，陈默蜷缩在发霉的棉絮上，手机屏幕照亮他结痂的嘴角。后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混杂着垃圾转运站的酸腐味，让他想起F公司暴雷那晚的冷库——同样的潮湿，同样的窒息感。
06:30洪山区垃圾转运站
穿橙马甲的清洁工老赵用扫帚柄敲了敲塑料桶：“小伙子，这棚子八点消毒，别死睡！”陈默扯了扯捡来的破棉袄，屏幕上是周远山发来的选股条件：
1.商誉\/净资产＜30%
2.经营活动现金流净额＞净利润
3.应收账款增速＜营收增速
“全A股才286只？”他啐掉嘴角的血痂，武汉话混着血腥气喷在屏幕上，“老子偏不信邪。”手指划过F10页面，巴比食品的商誉占比12%，现金流净额是净利润的1.8倍，符合所有条件。
09:15城中村黑网吧
油腻的键盘粘着手汗，陈默盯着三只自选股：巴比食品、珠江啤酒、老凤祥。后排主播的东北口音炸响：“锂电板块资金净流入50亿！”他强迫自己点开珠江啤酒的现金流表，2024年投资影视亏损2.3亿的黑洞赫然在列——尽管主营现金流为正，却被副业拖垮。
“叔，你这选股太老套了。”旁边打游戏的中学生瞥了眼屏幕，“现在都用AI回测，谁还手动看财报？”陈默刚要反驳，老凤祥的股东减持公告弹出，K线图应声下挫。他踹翻脚边的泡面桶，汤汁溅在对方球鞋上，换来一声“傻逼”的咒骂。
14:00罗森便利店充电区
“您的鱼丸关东煮。”店员小林递过纸杯，目光扫过陈默平板电脑上的财报截图。某食品公司流动负债激增200%的红线格外刺眼，他下意识把筛选条件改成“货币资金\/短期借款＞1.5”，符合条件的股票只剩47只。
店外突然响起急刹车，穿皮夹克的男人对着便利店拍照，胸口的“鑫荣物流”徽章让陈默脊梁骨发寒。他抓起平板躲进后仓，货架缝隙里看见对方袖口的327国债标志——和F公司离岸账户的转账附言如出一辙。
17:30地铁二号线末班车
陈默缩在车厢连接处，用周远山给的加密U盾登录巨潮资讯网。某调味品企业的年报显示经销商数量增长30%，运输费用却下降5%，这违背了物流常识。他截图发微信：“师父，经销商数据有鬼？”
周远山秒回：“查顺丰企业业务数据，看该地区单量。”手机突然黑屏，最后定格在巴比食品5.2%的股息率——这是他在F公司暴雷后，第一次觉得数字不再是陷阱。
21:00高校自习室
消毒水味混着油墨香，陈默在草稿纸上计算乳企速动比率：0.8＜1，不符合周远山说的安全边际。忽然闻到熟悉的古龙水味——证券律师王振宇的跟班出现在走廊，西装口袋露出半截鑫荣物流的工牌。
他翻窗跳进自行车棚，落地时扯开后颈伤口，血珠滴在校园卡上。共享充电宝的蓝光里，他全仓买入巴比食品，委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棚外传来脚步声。
23:00麦当劳卫生间
“今日清洁中”的牌子被风吹得哐当响，陈默坐在马桶盖上核对交割单。模拟盘以32.17元买入，比实盘延迟的15秒让他多花了0.3%成本。门外传来拖把撞击声，他爬出通风窗时，袖口的财报摘要飘落——
“巴比食品武汉工厂用电量同比提升18%，匹配营收增长。”
铁皮屋顶的雨声渐歇，陈默躲进巷口阴影，手机屏幕亮起：【巴比食品2025年中报预增公告】。他摸着口袋里的越南芯片，想起周远山在东莞说的话：“真正的财报在电表里，在物流单上，在每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细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