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溯可以狠下心，杀上广寒剑宗，满门灭绝，那么一千二百九十六窍圆满，就在今日！
然而这种事方溯不可能去做，正常人都不可能去做。
没错，玄冥鲸龙的效果简直不可思议，而且没有任何后遗症可言，但心理上带来的变化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方溯现在能为了开辟窍穴，灭人满门，以后就能为了口角之争，灭人满门。
有一就有二，二，不仅仅只是第二次的意思，二的另一个意思其实就是比一大，比一严重，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更严重的第二次。
方溯并不想自己变成那样的人，杀地狱恶魔，方溯可以问心无愧，杀人练功，方溯做不到。
扣下龙骨宝玉，收起玄冥鲸龙，方溯转而离开。
广寒剑宗，奔月台上。
须发皆白的剑宗宗主邹胜长身而立，飘飘然仿佛遗世之仙人，好像风一吹，云雾一动，就会乘云气而去。
奔月台下，五大长老盘坐。
突然，一声玉碎传入他们耳中，只见邹胜手上的一枚玉指环开裂，掉落在地。
“这是……”
几位长老惊起，邹胜只是一脸平静的将碎裂的玉指环捡起，指尖轻轻摩挲。
“我那徒儿死了，被人杀了。”
语气平静，似乎是在诉说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看淡了生死，谁的死也不能令他挂怀。
“秋先生不是去找那位神秘强者去了吗？”
他的徒儿，就是日月剑付秋思，广寒剑宗之中，知道付秋思的人，都称他做秋先生，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秋先生就是付秋思，而且还是神位境。
在场的五大长老，自然知道付秋思是神位境，所以一个个几有天塌之感。
任何一位神位境身亡，都不是什么小事。
广寒剑宗两位神位境，一位是宗主邹胜，一位就是付秋思。
邹胜毕竟老了，最多再支撑十几二十年，而付秋思不到七十岁，还能维持四五十年的强盛。
对于神位境来说，不到真正的气血衰败，战力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下滑。
所谓真正的气血衰败，不是体能下滑，而是身体已经无法支撑长久的战斗了，甚至稍微激烈的战斗，都会导致身体出现病变，受伤难于愈合。
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气血衰败，不到真正的气血衰败，神位境就还在强盛状态。
邹胜的状态已经开始下滑了，十几二十年之后，就真的再也不能动手，到时就是看付秋思的时候，没想到付秋思居然死了！
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里，广寒剑宗根本不可能培养出来第三位神位境，现在的五大长老，都已经失去所有潜力了。
这种潜力不是天赋，而是他们的武道，已经走到了尽头，接受不了更多的新事物，再也没办法进步。
也就是俗称的瓶颈！
瓶颈有大有小，对于真正的天才来说，瓶颈只有一次，那就是阻隔在最后的一道考验，在此之前，一片坦途，只有小挫折，没有真瓶颈。
他们当然都是天才，或者说，曾经的天才。
到了金丹境，已经不再单单看天赋说话，而是看积蓄，看大道有没有走歪，看思想能不能转变，看……
看很多方面！
能修炼到金丹四转以上的，天赋都不会差，然而金丹四转之后，每一转都有可能是一次瓶颈，一旦陷入瓶颈，也就意味着潜力到顶了。
有人潜力尽了，就转变思想，去尝试接触新的事物。
山河荣辱解甲去，将军务农阡陌忙。
柴米油盐酱醋茶，道德菩提红尘过。
说的就是古代两位金丹九转遇上瓶颈之后的转变，最终也都成了神位境，被世人传颂。
然而不是谁都能抛下一世的追求，去往自己陌生的世界，尝试新事物。
所以天才如过江之鲫，而神位境只是龙门飞鲤。
“他确实去了，我怕他出事，还让他带着天罗地网去了。”
“结果呢？”
邹胜抬头看向远处，缓缓说道：“天罗地网碎了，他也死了。”
一片死寂！
奔月台上下，只剩下邹胜衣衫被山风吹动的猎猎声。
“可是，他不应该只是金丹八九转的人物吗？”终于，杜长垣长老站起来说道：“难道是那似鲸又似龙的东西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