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目低垂，专注于手中动作，仿佛将跪在阶下的弟子视作透明。
殿内安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幽衡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又在衣料下缓缓舒展。
当第三盏水晶灯的烛火摇曳时，幽衡突然重重单膝跪地，青玉纹章在地面磕出闷响：
\"弟子幽衡，拜见老师！\"声音裹挟着魂力震荡，惊起穹顶栖息的玄鸦。
比比东终于抬眼，猩红花纹的袖摆扫过鎏金扶手，指尖流转的暗紫色光芒如同毒蛇吐信：
\"我的好徒儿，怎么还有空来找我？\"
尾音拖着绵长的笑意，却像淬了毒的匕首，在寂静中划出危险的弧度。
幽衡额头几乎贴地，睫毛在阴影里投下细密颤抖：
\"弟子知错，不该欺瞒老师，特来请罪。\"
他清晰感受到比比东的神识如蛛网般笼罩下来，那种熟悉的压迫感从头顶蔓延至脊椎。
上位者的威压与掌控欲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就像无数次演练过的场景，他知道该在何时低头，何时沉默，又何时该恰到好处地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
水晶吊灯突然剧烈摇晃，一只暗紫色的小蜘蛛不知何时爬上了幽衡脖颈，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收紧：
\"欺瞒？
不知道你有何欺瞒？\"
比比东的声音带着玉石碎裂的清冽，
\"你该清楚，在我面前，任何谎言都会破坏我们的师徒情谊的。\"
\"老师，弟子的目的没有那么纯粹。\"
他喉结滚动，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世人皆赞我天赋卓绝，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耀眼的成就不过是虚妄的泡影。
随着时间的逝去，一切都会被人遗忘，我曾经历过亲人逝去的悲伤，寿命论死死的限制住了所有人。\"
殿内突然响起指甲刮擦鎏金扶手的刺耳声响，比比东凤目微眯，猩红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幽衡额间渗出冷汗，继续说道：
\"我不想死，我渴望永恒，所以我先要成神，传说魂师百级就能成神，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奋力一搏。\"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如何不能成神那也要用另一种方式永生下去。\"
“哦。”
幽衡身下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似乎随时就能把她彻底撕咬成渣。
“继续，怎么永生，我倒是要听听。”
比比东目光如毒蛇般死死锁定幽衡，语气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继续，怎么永生，我倒是要听听。\"她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之人吞噬。
幽衡深吸一口气，在那如实质般的威压下缓缓开口：\"人的死亡分为三重。\"
这话瞬间勾起了比比东的兴趣，她微微眯起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哪三重？\"
幽衡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第一重是物理死亡，即生理机能的彻底停止；
第二重是社会的死亡，当葬礼举行，便向整个社会宣告这个人已彻底离去；
而最后一重，则是遗忘——当这世上再无任何关于他的痕迹，就如同他从未降临过这个世界。\"
他顿了顿，神情庄重，
\"弟子即便无法实现肉体上的永生，也要努力留名青史，让自己的事迹和精神永远镌刻在历史的长卷中，不被世人遗忘，如此，也算以另一种形式获得了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