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人随和，内心却竖着一堵高墙，别人轻易无法跨入。
或许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会这么轻率，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小姑娘谈论自己的父母。
可是话一旦说出口，有的时候就会失去掌控。
夏洛一年以前曾经调查过秦家，因此，她知道秦家的一些情况。
乍然听到他这么说，若换作是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话题涉及到已逝之人，稍不注意，就容易冒犯到别人。
夏洛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少将的母亲一定是爱花之人。”
非常中规中矩的言论，既没有冒犯之处，同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类似的言论，秦少衡其实听过很多，纯粹是敷衍的夸赞之词。
说实话，他是有些失望的。
本以为她会说些不同的话，却是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和其他人一样。
规规矩矩的言论，往往便是不交心。
只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夏洛这才继续回答：“花圃里不仅有名贵的花种，还有很多颇有意趣的普通花卉。如果只是肤浅的附庸风雅，不会如此精心布局，考虑整体效果。”
秦少衡浅笑，反问她：“这么多年了，花圃里的花换来换去的，也未必是家母的安排与构思。”
闻言，夏洛则是非常肯定地说道：“就算中途更换过，但精心养护这一点毋庸置疑。少将事务繁忙，却能如此爱护那片花圃，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正因为是母亲生前所爱，所以做儿子的，才会多年如一日地尽心养护。
花圃打理得越好，越能证实这一点。
夏洛微垂眼眸，似乎也想起了过往：“睹物最易思人，你比我坚强，我就做不到这样。”
日复一日地看着这一片花圃，寄托思念的同时，肯定也会有黯然神伤的时候。
就夏洛自己来说，她就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靠近父母和弟弟的离世之处。
不为什么，心太痛，光是靠近就会让她痛到红了眼眶。
秦少衡因她的话而回想起了过去，他的视线望向道路的尽头，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嘴边的笑容淡到几乎没有，他道出了真实的情况：“没你说得那么厉害，那片花圃最初也曾荒废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的我……不太能走近那里。”
夏洛安静地听着，原来……人都是一样的，他也曾为亲人的离世而痛彻心扉过。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的自己挺不像样子的。”秦少衡回忆往昔，却有种怅然的意味，“抽烟，酗酒，一蹶不振，成天浑浑噩噩的。”
那段痛苦难熬的岁月，他也曾于黑暗之中蹒跚前进，跌跌撞撞，彷徨无措。
他在对她倾诉，夏洛已经听出来了。她也在很认真地听着，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只是，难得两人经历有那么些微的相似，有些事情，她还是想让他知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不如你。”夏洛道出心中所思所想，“我的父母走得并不安详，甚至可以说是不体面的。那个时候，我就彻底失去过理智。”
秦少衡这才转头看向夏洛，脸上早就没了笑意，他在很认真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