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在潮湿的墙面投下扭曲的阴影，顾铭将货运单碎片装进证物袋的动作忽然停顿。
手机震动的余波还残留在掌心，那串夹杂希腊字母的乱码让他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五年前警校密码学集训的结业考题，只有同期前十名掌握过这套编译规则。
“实验室数据全毁了。”宋逸踢开脚边的培养皿碎片，作战靴碾过炭化的菌丝发出细碎响声。
他摘下防毒面罩时，下颚还沾着灭火干粉，“但姓刘的绝对想不到……”
话没说完就卡在喉咙里。
顾铭将证物袋举到两人中间，防水墨水写的经纬度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宋逸瞳孔骤缩，这个坐标与三天前结案的海关走私案卷宗里的潮汐监测图完全重合。
防弹玻璃外的暴雨突然被警笛声撕裂。
两人顺着消防通道撤离时，顾铭摸出张线人上周塞给他的SI卡。
当听筒里传来地下赌场特有的骰子碰撞声，他对着排水管渗水的反光面比了个战术手势。
宋逸立刻拐进岔路，作战靴踏碎的水洼里浮起半张被碾烂的扑克牌——黑桃A的图案正在化开的血渍里扭曲。
霓虹灯管在污水横流的巷子里滋滋作响，顾铭解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让锁骨处的刀疤暴露在赌场入口的监控下。
戴金链子的打手掀开皮质门帘时，他故意用越南口音抱怨：“妈的台风天还要验资。”
“新面孔？”打手的金属探测器扫过他腰间，宋逸突然从后面撞上来，手里威士忌泼了对方满头。
赌场深处传来轮盘赌的电子音效，趁乱混入的两人在老虎机蓝光里对视一眼——那些机器吐币口的锈迹，和走私船锚链上的一模一样。
钱师爷出现在二楼贵宾厅时，顾铭正用三枚筹码赢空了二十一点赌桌。
戴单片眼镜的荷官第三次瞥向暗处的警报按钮，宋逸突然按住某位煤老板颤抖的手：“您袖口的蓝晶石粉末，是在码头仓库沾上的吧？”
整个赌场突然陷入死寂。
顾铭在煤老板掀桌的瞬间扑向消防栓，高压水柱冲开暗门的前一秒，他看见钱师爷的紫檀手杖卡住了正在闭合的液压机关。
密室里飘出的檀香味里混着硝烟，文件柜最底层的潮汐时刻表上，某个地产公司的标志正在防弹玻璃罩下泛冷光。
“滨海新区规划用地许可……”宋逸用匕首挑开钢印封蜡时，刀刃映出通风管道里转动的摄像头红光。
顾铭突然扯开领带缠住文件柜把手，三百斤重的实心红木柜轰然倒地，暴露的暗格里躺着本烫金聘书——某位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的大亨，聘请钱师爷做“特别顾问”的日期正是黑帮火并前夜。
赌场突然断电的刹那，顾铭把微型相机卡进宋逸的战术腰带。
旋转楼梯下方传来成片的拉枪栓声，钱师爷的冷笑在应急通道里回荡：“顾警官不妨猜猜，为什么通风系统突然停了？”
宋逸踹开安全出口时，暴雨裹着咸腥味的海风灌进来。
他们身后响起赌客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顾铭摸了下被海风刺痛的喉咙，突然想起证物科那瓶消失的氯气检测剂——而此刻潮汐监测图上的坐标，正指向三海里外的货运码头。
防弹玻璃穹顶炸裂时，顾铭把宋逸推进了运钞车残骸的阴影里。
跳闸的霓虹灯管在积水中映出无数猩红光点，钱师爷的鳄鱼皮鞋踩过满地碎玻璃，紫檀手杖尖端弹出的刀刃正往下滴着某种紫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