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灌入鼻腔，顾铭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顶端。
在集装箱堆场投下的阴影中，宋逸正在调试热成像仪，金属的碰撞声惊飞了屋檐角落的海鸥。
“磁卡对应的集装箱编号是tb-17。”杰克嚼着口香糖，掏出配枪，战术靴碾过满地的油污，“我来打前锋。”
顾铭按住这位国际刑警的肩膀，虎口传来枪茧粗糙的触感。
两小时前法医从他掌心取出的陶瓷碎片，此刻在纱布下隐隐作痛。
昨夜暴雨冲刷过的水泥地面泛着青光，集装箱编号的黄色油漆像被野兽抓挠过一样残缺不全。
十点方向的龙门吊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声音。
宋逸猛地将热成像仪转向声源处，显示屏上橙色的人影却随着集装箱的移动忽聚忽散。
“他们在用吊装设备制造热源假象。”他扯下耳麦时，后颈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红——那是三个月前爆炸案留下的印记。
集装箱的铁门被海风吹得咣当作响，顾铭嗅到铁锈味中混杂着某种化学试剂的甜腻味道。
当他蹲下查看门锁的瞬间，子弹擦着集装箱外壁迸出火星，硝烟味刺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点方向的二楼平台！”杰克甩出烟雾弹就要往前冲，被顾铭拽着战术背心拖回掩体。
第二颗子弹精准地打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水泥碎屑溅落在防弹衣上噼啪作响。
宋逸把弹匣装进突击步枪：“对方有狙击手。”他抹了一把溅到战术目镜上的海水，突然盯着集装箱顶部的通风孔，“老顾，海浪声变调了。”
顾铭的耳廓微微一动。
原本有规律的海浪拍打声中混入了某种高频震动，就像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运转。
他贴着集装箱冰冷的铁皮横向移动，透过货柜的缝隙看到二十米外的龙门吊操作室——本该静止的起重钩正在缓缓下降。
“这是诱饵。”他扯开领口的对讲机，“宋逸去东南角货轮卸货区，用信号干扰器切断堆场监控。杰克跟着我的影子移动，注意每三十秒更换步频。”
当宋逸的身影消失在生锈的输油管道后方，顾铭突然发力踹向面前的集装箱。
金属的撞击声惊起成群的海鸟，几乎同时，二楼平台的狙击手调转枪口。
杰克趁机甩出的闪光弹在半空炸开，强光中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顾铭却盯着起重钩的落点。
被吊起的集装箱在离地三米处突然停住，四根承重钢索绷紧成危险的弧度。
不知何时海水漫过了堆场的排水沟，泛着油花的浪头正将几个空集装箱推向狙击点的正下方。
“撤到红色货柜区！”他扯住还要补枪的杰克，后腰撞上凸起的角钢也顾不上疼痛。
咸湿的海风突然改变方向，从带着咸鱼腐臭气味的集装箱缝隙里，传来滑轮与轨道摩擦的尖啸声。
十二个装满冷冻海产品的货柜沿着轨道倾泻而下，在狙击点下方堆成扭曲的金属山。
顾铭的后背重重地撞在生锈的铁门上，震落的海盐颗粒扑簌簌地掉进领口。
他摸到腰间震动的卫星电话，液晶屏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串乱码。
宋逸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开：“干扰器的范围扩大到整个c区，但备用摄像头还能工作三十秒！”
顾铭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纱布下的伤口。
当他的战术手电扫过集装箱编号时，光束突然在tb-17的“7”字上发生折射——那个数字边缘的油漆比周围厚了0.2毫米。
集装箱缝隙渗出的晨光被硝烟割裂成碎片，顾铭贴着货柜的棱角更换弹匣。
指尖触到战术腰带上的止血带时，杰克压抑的闷哼从右后方传来——子弹擦过肱二头肌的血痕正在作战服上洇开暗色。
“需要缝合。”宋逸甩出烟雾弹掩护换位，防毒面具下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
他扯开止血带包装的响动惊动了集装箱顶部的敌人，三发点射在铁皮上凿出透光的三角。
顾铭突然扯下沾满海盐的战术手套。
掌心纱布被化学试剂浸透后，在集装箱编号tb-17的“7”字上蹭出淡黄色痕迹。
这个发现让他瞳孔骤缩，抬枪击碎十五米外监控探头的动作却精准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