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食指关节微微发白。
这个曾在四十八小时内抹除整个地下赌场监控记录的男人，此刻呼吸频率加快了0.3秒。
顾铭的视网膜倒映着对方风衣领口若隐若现的铂金领针——三天前林氏集团周年酒会上，他看到同样的领针别在财务总监胸前。
“你以为那些数据……”神秘人突然用枪口挑起顾铭的下颌，黑暗中传来金属与骨骼碰撞的闷响，“能活着带出这座仓库？”
宋逸的咳嗽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带血的唾沫溅在黑衣人战术靴的绑带上。
顾铭借着这声咳嗽掩盖自己膝盖的移动——他的胫骨已经触到配电箱底部凸起的铆钉，那里有他五分钟前悄悄划破的电缆胶皮。
“郑董事长通过开曼群岛中转的七笔转账记录，需要我报出收款方的注册代码吗？”顾铭的指尖在身后摸索到裸露的铜芯，“或者我们可以聊聊上个月17号，那辆消失在东郊隧道里的冷链运输车？”
货箱上的生物危险标志在应急灯下泛出妖异的蓝光。
神秘人突然抬脚踩住宋逸受伤的右腿，骨骼错位的脆响在仓库里格外清晰。
但顾铭捕捉到了更重要的细节——当他说出“冷链运输车”时，对方风衣下摆出现了不自然的抖动。
“给你三十秒。”神秘人的枪口下移半寸，顶住顾铭的锁骨凹陷，“证明这不是临终的胡言乱语。”
顾铭的余光瞥见宋逸垂落的手指。
染血的食指正在血泊里画着断续的圆弧——这是他们追捕连环纵火犯时发明的暗号，代表“东南角通风管道”。
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铁锈味，来自装卸区那台停止运转的排风扇。
“林家祠堂的承重墙夹层里，藏着三本1997年的进出口报关单。”顾铭的指甲抠进掌心的旧伤，疼痛让声音保持平稳，“需要我描述装订线的颜色吗？墨绿色蚕丝线，每隔五厘米打着方胜结——就像你袖扣上的纹样。”
黑暗中有金属坠地的轻响。
某个黑衣人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亮起红灯，加密频道的杂音里传出模糊的“货柜编码”。
顾铭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认出这是海关稽查组特有的通讯波段。
神秘人突然松开扳机。
当他的左手伸向风衣内侧袋时，顾铭听见皮革搭扣弹开的脆响——是那种能存放Sd卡的特制防水卡包。
货箱阴影里传来细微的电子音，像某种生物识别设备启动的提示声。
“如果这些数据……”神秘人的声音突然卡在某个高频音阶，仓库顶棚的LEd灯管同时爆出电火花。
顾铭在光影交错的瞬间看清对方后颈的纹身，那串数字编号与三天前火灾现场焦尸手腕上的烙印完全相同。
宋逸的闷哼突然变成剧烈的呛咳。
当所有黑衣人的注意力被声响吸引的刹那，顾铭的拇指终于按上裸露的电缆。
两百二十伏电压带来的震颤顺着指尖窜向全身，他在肌肉痉挛前扯断了那截跳动着蓝色火花的铜线。
黑暗如墨汁般泼洒整个空间。
顾铭在倒地瞬间蜷身翻滚，子弹擦着耳廓嵌入身后的货箱，铅制密封罐被击穿的破裂声里腾起淡紫色的烟雾。
他凭着记忆扑向东南角，指尖触到通风管道栅格时，后颈突然掠过子弹破空的灼热气流。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对抗！”神秘人的怒吼混着玻璃器皿碎裂的声响，“那些数据……”
顾铭的手掌已经抓住生锈的栅格边缘。
当他的膝盖撞开排风扇残骸时，听见身后传来宋逸撕心裂肺的喊声：“别碰那些紫色烟雾！”有什么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接着是液体泼洒在水泥地上的滋啦声。
月光从通风口斜射进来，照见顾铭掌心的电缆胶皮碎屑。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被紫色烟雾笼罩的仓库，视网膜上残留着神秘人举起银色解码器的剪影——那设备的液晶屏右下角，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烫金徽记，正是三天前银行劫案监控里缺失的关键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