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突出的骨架，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老二比老大小两岁，跌跌撞撞的跟在大姐身边，右腿还有些跛，这是之前从山坡上摔下去造成的，家里没人管，还是老大找了些野草咬碎了给敷上，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没过多久，老二的腿就这样了，从头到尾，老二都没有哭过。
家里大人也并没有任何一个想起要看看二女儿的腿，这孩子如果能活下来，大概也就这么长大了。
其实老二都算幸福的，至少，还有大姐管她。
老大耳朵上缺的一大块肉，从被咬掉到最后结痂都没有人问过。
山里的孩子都是这样自生自灭长大的。
刘老太坐在院子里嘴里不停的骂着懒货，天都黑了也不知道煮饭，要饿死家里的男人。自己却丝毫没有起身干活的打算。
屋里王大丫咬着树枝感受着下身的疼痛。
接生是没有人来接生的，除了她生老大的时候是自家二妹过来帮忙接生的，后面几个都是她自己动手，因为二妹嫁到了山那头的宋家，走路过来要一天，婆家根本不让过来。
王大丫自己接生已经有了经验，能感受到孩子啥时候要出来，等她觉得时机合适了就自己来。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刘大牛还要一会才能回来。
王大丫抬头看看屋外的天色，心想如果生孩子顺利，一会还来得及去给男人煮饭。
屋外婆婆的咒骂还在继续，两个小的也不敢靠近，就待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王大丫感觉到差不多了，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开始忍着疼准备自己接生，可惜光线已经没有了，点灯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自己摸黑。
刘婆子看不清楚屋里的情况，但听见动静不一样了，起身进了灶房，手脚麻利的生了火，然后煮了半锅水。
出了灶房之后，听见了院外的声音，知道是儿子回来了，于是小碎步飞快的出了院子，在半山坡拦住了回家的儿子，把人往另外一边拉去。
没一会，刘婆子自己回来了，刘大牛却不见身影。
待在门口一直关注着亲娘情况的两个小姑娘只知道奶奶出去了一趟，然后又回来了，压根不知道自家爹在坡下被拦住拉出去的事。
刘婆子站在院子里安静的听了一会，似乎听见猫崽子一样的声音，连忙进了屋。
屋里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但不耽误刘婆子准确找到王大丫的位置。
王大丫此时正咬断了脐带准备抠孩子嘴里的秽物，感觉到婆婆进来了，心里一个咯噔，这次生孩子用的时间长了点，还没煮饭，婆婆肯定又要骂得更凶了。
哪知道刘婆子却一言不发，从王大丫手里接过孩子，在孩子身上摸索起来。
王大丫看不清楚，以为婆婆在帮忙抠孩子嘴里的秽物，内心感动的同时就顺势把孩子交给了婆婆。
刘婆子摸索一阵，发现这又是个女孩之后，脸色难看，只不过在黑暗的环境里，谁也看不清楚。
王大丫手里得了空，开始自己摸索着把胎盘也抓住了，黏腻的手感并没有让她觉得难受，反而很开心，这可是好东西，大牛又能吃上一顿了，她也能有口汤喝。
以往所有的胎盘都是这样安排的，胎盘学名紫河车，可是顶顶好的大补之物。
刘婆子从王大丫手里接过胎盘转身出了屋子进了灶房。
随后刘婆子还是给王大丫端了一盆温水进来，王大丫感动得差点落泪，自己摸索着清洗了下身才慢慢的穿上衣服下床要去灶房帮忙。
等王大丫收拾得差不多，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灶房那边飘来的香味勾得王大丫胃里更加空虚难忍。
门口的两个小丫头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
刘婆子从灶房里端出一个海碗，蒸腾着热气。
看也没看两个小丫头一眼，刘婆子端着海碗就出了院子，然后下了矮坡来到了坡底的草棚子里。
刘大牛等在这里，以往每次媳妇生孩子，如果他回来遇上了，就会被娘带过来，男人不能这时候回去，会被生孩子的晦气冲撞，石头村的其他人家也都是这样的。
所以刘大牛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等媳妇生完孩子，娘就会把胎盘煮好以后给他端来，他能美美的吃上一顿，所以刘大牛还觉得挺好。
刘婆子把海碗和筷子交给刘大牛之后叮嘱赶紧吃完，就转身走了。
刘大牛觉得这一次的汤特别香，他今天在山里转了一整天，也只抓到两只瘦小没啥肉的兔子，野鸡倒是看见了两次，却并没抓到。
这一天把他累够呛，也饿够呛，闻着海碗里的香味，感觉更饿了，想也没想就用筷子捞起来开吃，与以往的胎盘不同，这次的好像有骨头？
刘婆子回到灶房，就着灶膛里的火光，盛了两碗汤，自己家喝了一碗，另外一碗端给了王大丫。
至于两个小丫头，那是没有的，锅里剩的汤，留着给刘大牛。
王大丫再次感动了，她还没去灶房帮忙，婆婆竟然给她端汤来了。
刚才孩子生下来，王大丫就摸过了，又是个丫头，她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婆婆却这么好。
对了，孩子呢？怎么没听见哭？
还没等王大丫问出口，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院子，也把刘婆子和王大丫的脸映衬出黑亮黑亮的颜色。
两人对视，莫名的心慌。
草棚子里的刘大牛，在吃到第二根骨头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就着闪电的光线，看清楚了筷子上夹着的东西，眼睛瞪大。
还没等三人有下一步的反应，接连的雷电落下，准确的劈在三人身上，一道又一道，直至把三人都劈成了焦炭。
刘大牛所在的草棚子在第一道雷电来到的时候就已经烧了起来，引燃了附近的柴草。
而刘婆子和王大丫所在的石屋倒是没有被烧起来，但是屋顶完全被破坏。
屋外的两个小丫头吓得躲进了旁边的石堆后，在雷电亮起的光线中，眼睁睁的看着奶奶和亲娘被劈中十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