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盖住了苍茫的草原。
不到二十骑的人马，在巴特尔的带领下，像一群融入黑暗的夜行动物，贴着地面疾驰。
“这条路，平时只有老猎人会走，能避开一些麻烦。”巴特尔的声音很低，几乎被风声吞没，但足够让他身后的萧影和虎贲营的领队听到。
萧影点点头，没说话。他和他那三个影卫，像四道影子一样跟在巴特尔和他族人的后面，气息几乎感觉不到。
后面的十个虎贲营老兵，虽然没有影卫那种鬼魅般的潜行技巧，但纪律性极强，控马技术娴熟，紧紧跟随着队伍，没有一个人掉队，也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跑了大概两个时辰，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洒下一点清冷的光。
巴特尔突然勒住了马，抬起右手。
整个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无声。
“怎么了？”虎贲营的队率，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压低声音问。
巴特尔没回头，鼻子轻轻嗅了嗅，侧耳听了一会儿。
“有点不对劲。”他指着前方几十步外，一处稍微低洼、草丛更茂密的地方，“那边，好像有人待过。”
萧影打了个手势。
他身后一个影卫，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滑下马背，俯低身子，借着草丛的掩护，朝巴特尔指的方向摸了过去。
剩下的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神经绷紧。
草原的夜晚，看似平静，实则处处藏着危险。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那个影卫回来了，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五个人，刚离开不久。留下的痕迹很新，有踩踏，还有……尿骚味。”影卫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看脚印，穿的是大乾军靴。”
“女帝的暗哨。”萧影吐出几个字，眼神冷了下来。
柳逸尘审问那个指挥佥事时，就提到过女帝在靠近义鹿城的草原地带，布下了不少暗哨和探子，用来监视草原部落的动向，也防备周允这边有什么异动。
巴特尔皱紧了眉头：“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影卫指了指西北方：“那边。看样子，是巡逻的。”
“妈的，这些狗崽子，鼻子真灵，都摸到这儿来了。”巴特尔低声骂了一句，“咱们得绕开。”
萧影看着西北方向，又看了看巴特尔计划的路线。
“绕路，会耽误时间。”
巴特尔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但硬闯，动静太大。咱们现在不能暴露。”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离他们大概一里多地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
“嗷呜——”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回应。
巴特尔脸色一变：“不好，是草原狼群！这个季节，它们饿疯了，最是凶狠。”
他话音刚落，西北方向，突然亮起了几点火光！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吆喝声，正朝着狼嚎的方向移动，但同时也更靠近了他们潜伏的位置！
“他们被狼嚎惊动了！在靠近！”虎贲营的队率低声道，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躲不掉了。”萧影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准备动手。”
巴特尔牙一咬，腰里的弯刀“噌”地拔了出来：“快点干掉！不留活口！别用箭，响动太大！”
他身后的五个阿诗勒部族人，也都抽出了弯刀，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三个影卫手里，已经多出了寒光闪闪的匕首。
十个虎贲营老兵也拔出刀，哗啦一下散开，护住了巴特尔和影卫。
火光越来越近，能看到是五个人，手里举着火把，穿着皮袄，但腰间的制式佩刀和警惕的眼神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什么声音？”一个暗哨边走边问。
“好像是狼……妈的，这鬼地方，晚上真瘆人。”另一个人回应。
“头儿让咱们小心点，别让那些北边的蛮子摸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