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二十多年了,累了,倦了。
脑海中就一个强烈的想法,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全家幸福的模样,实在是太刺眼了。
“你输了。”闫循没回答他,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手中的长剑抵在他的脖子处。
他也受了伤。
“你很厉害,无论是学识还是武艺,都不属于我。”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不知晓,却也在儿时听到不少关于你娘的事情,习嬷嬷曾经和我提起过,我其实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
“她说母亲以前有一个贴身婢女,很得母亲的喜欢,叫青儿……”
“青姨那么温柔的性子,不会让你来报仇的。”
他语气平静,定定地看着他开口。
“胡说!”江玉华的信念顷刻间瓦解,怒目圆睁地呵斥反驳,咬牙切齿道:“我娘对你们恨之入骨!”
娘才不会原谅他们,才不会不让自己报仇的。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双目猩红,“你们都该死,都该去给我娘赔罪。”
“违背了你娘的初衷,你后悔么?江玉华?或者该叫你——闫祟,”闫循静静地看着他,“这是父亲给你取的字,当初他确实是想对你母亲负责的,是我母亲不愿意,他为你取了两个名字,一个女子用的,一个男子用的。”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这些,”江玉华怒着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喝道,“我不想听这些。”
“悔?哈哈哈哈哈!”江玉华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面目扭曲地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一个敢做不敢当,害得我母亲受尽苦楚的畜生,死不足惜,我有何可后悔的?”
“你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们了么?做梦。”
“不过是成王败寇,你得意什么?”他一字一句犹如银针密密麻麻地落在闫循的心上。
他手中的剑不再迟疑地往前刺去,穿透他整个身体。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红了眼,泪水潸然落下,无声无息,嘴唇颤抖着开口,“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叫你一声弟弟。”
江玉华瞪大了瞳孔,嘴角努力地扯出一个笑来,眼底却满是薄凉,让人分辨不出他这个笑到底是何含意。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费力地望向远方,最后靠在闫循的肩膀上永远地闭上了眼。
没有人说得清临死前的江玉华有没有后悔过,但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就算是骂名,他始终名垂千古了。
那些他提出的改革和治国之策经久流传。
没了双亲的闫循挑起了长远侯府的大梁,好似无事发生一样,旁人只道小侯爷生性坚韧。
唯有苏幼娘知晓,他不过是在麻痹自己,让心里没那么痛罢了。
“夫人,您就劝劝侯爷吧!再这样下去如何吃得消?”灵泉不止一次地在她耳边念叨。
对此苏幼娘始终是一个态度,“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