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两人的呼吸也随之骤停,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紧接着,传来一阵翻动杂物的声音,沉闷而杂乱,像是那些不速之客在仔细搜寻他们的踪迹。
每一声物品的挪动,都如重锤般敲在郑、侯二人的心头,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管道里相互交织。郑建国的手心满是冷汗,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死死地抠住管道内壁,他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那些人不会发现这个通风管道。侯亮平则咬着嘴唇,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沉着,尽管内心紧张万分,但仍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两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手脚并用地在管道中奋力爬行。
管道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尘土气息,呛得他们喉咙发痒,但都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约爬了十米后,前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管道通到了另一个车间。他们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精神为之一振,但行动却更加小心翼翼。
来到车间的管道出口,两人轻手轻脚地钻了出来。这个车间同样昏暗空旷,破旧的机器设备东倒西歪,像是被岁月遗弃的战场。
他们猫着腰,脚步轻盈得如同鬼魅,生怕发出半点声响。目光迅速扫向四周,很快锁定了车间的后窗。
那扇窗户玻璃碎了大半,边缘参差不齐,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郑建国先靠近窗户,他双手抓住窗台,身体向上一撑,双腿轻轻跨过破碎的玻璃边缘,动作流畅而敏捷。
落地后,他迅速转身,伸出手去拉侯亮平。侯亮平也顺利翻出,两人落地的瞬间,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厂房,只见厂房里手电筒的光仍在晃动,那些人的搜寻仍在继续。
厂房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木高大挺拔,枝叶相互交织,形成了天然的掩护屏障。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借着树木的掩护,朝着树林深处快速奔去。
终于,穿过那片茂密的树林后。眼前出现了一条偏僻的乡道,像是一条黑色的丝带蜿蜒在夜色里。月光洒在路面上,泛着清冷的光。
侯亮平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抬手遥遥指向前方大约五百米处的一个公交站。那公交站的轮廓在月色下隐隐约约,像是黑暗中的一座孤岛。
他低声而果断地说道:“在那儿会合,分头走,这样目标小些。”郑建国微微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与信任。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他们明白,分头行动或许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各自转身,朝着不同方向疾行而去。郑建国选择了沿着田埂走。田埂狭窄而曲折,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稻子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一群沉睡的卫士。他猫着腰,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踩断一根草茎发出声响。
他的眼睛不时回头张望,警惕得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每一次回头,都是对潜在危险的一次确认。
他仿佛能感觉到,在那黑暗的深处,有一双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每一阵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稻田的簌簌声交织在一起,在他听来却像是追兵逼近的脚步声。
夜风吹过稻田,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一首低沉的摇篮曲,却也正好掩盖了他的脚步声。
不知走了多久,那公交站的轮廓终于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月色下,公交站冷冷清清,空无一人。那破旧的站牌在风中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郑建国快步走到公交站,靠近时刻表一看,末班车早已开走。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明白今晚是无法借助公共交通离开了,但这也意味着这里相对安全,没有太多无关人员会注意到他。
郑建国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可疑迹象后,这才蹲在站牌后面。他的身体尽量蜷缩,将自己隐藏在站牌投下的浓重阴影里。此时,夜已深,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微微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新买的备用手机。这手机就像他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桥梁,承载着他的希望与使命。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触碰,打开信息编辑界面。每一下点击,都像是敲响一次命运的钟声。
在脑海中思索片刻后,他开始输入暗号信息给赵宇。赵宇是他信得过的伙伴,关键时刻能助他们一臂之力。这些暗号是他们之间长久以来形成的秘密语言,只有彼此能懂。每一个字符的输入,他都格外谨慎,生怕泄露半点风声。他知道,在这腐败势力无孔不入的环境里,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明天中午,图书馆见。”
郑建国刚将手机藏回怀中,警惕的神经还紧绷未松,远处便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如沉闷的雷声在寂静的夜里滚滚而来。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心猛地一揪,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危险的可能。是腐败势力的爪牙追来了?还是偶然路过的无关之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境地,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立刻转身,猫着腰快速藏进旁边的灌木丛。
灌木丛的枝叶繁茂,带刺的枝条划破了他的脸颊和手臂,传来阵阵刺痛,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拼命往里钻,将自己尽可能深地隐匿在其中。他屏住呼吸,耳朵却像雷达一般捕捉着摩托车的动静。每一声引擎的轰鸣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
透过灌木丛的缝隙,他紧张地向外张望。只见摩托车在公交站前稳稳停下,扬起一小股尘土。
骑手坐在车上,身形挺拔,片刻后,伸手摘下了头盔。昏黄的路灯光洒在那人脸上,郑建国仔细辨认,这才发现是侯亮平安排来接应的人。
他心中的巨石稍稍落下,但仍未完全放松警惕。他在灌木丛中又停留了片刻,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其他可疑迹象。
那接应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郑建国的存在,朝着灌木丛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传递出一种“安全”的信号。
郑建国深吸一口气,缓缓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他的衣服上沾满了枝叶和泥土,头发也有些凌乱,但目光依然坚定。
他快步走向摩托车,脚步虽还有些急切,但已多了几分踏实。
来到摩托车旁,他与接应的人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信任与感激。
摩托车在狭窄的乡间小路上风驰电掣。车轮扬起的尘土在夜空中弥漫开来,与夜色融为一体。这条乡间小路坑洼不平,摩托车时而腾空跃起,时而重重落下,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考验着车上人的意志。
夜色浓重得化不开,宛如一块巨大且厚重的黑幕,将周围的一切都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
路边稀稀落落的几盏昏黄路灯,在这浓稠的夜色里显得无比孱弱,只能投下一小圈黯淡的光晕。郑建国紧紧地抓住摩托车的后座,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指关节处的皮肤被勒得几乎失去了血色。他的手背上,青筋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般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皮肤。呼啸的风声在他耳边肆虐,像一群疯狂的恶魔在咆哮,吹得他脸颊生疼,刺痛感如无数根细针深深地扎进皮肤。可他顾不上这些,他的眼睛如同警惕的鹰眼,一刻也不敢停歇地扫视着后方。
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哪怕只是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每一处可疑的阴影,哪怕只是路边草丛投下的一团黑影,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他深知那些腐败势力的爪牙绝不会轻易放弃追踪,他们就像一群嗅觉灵敏到极致的猎犬,只要一旦嗅到猎物的气息,便会如同疯魔般穷追不舍。他们心狠手辣,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他仿佛能看到那些人的狰狞面容,感受到他们眼中散发出来的冰冷杀意。他的心跳始终维持在一个急促的频率,咚咚咚的声音在他自己听来震耳欲聋,仿佛随时都准备迎接可能出现的危险。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就像一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无情地吞噬。
当摩托车风一般地经过一个岔路口时,郑建国的目光瞬间被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吸引。
那轿车在夜色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凶兽,车身线条流畅而冰冷,仿佛是由最坚硬的寒冰雕琢而成。车窗贴着深色膜,阳光都难以穿透,像是给车内的人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又厚重的面纱,让人无法窥探其中的秘密。
郑建国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每一根血管都像是被冻住一般。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是偶然路过在此歇脚的普通路人,是附近村庄里外出办事的村民,还是那些腐败势力派来的杀手?各种猜测如潮水般在他的脑海中翻涌。他的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湿漉漉的汗水顺着手指滑落,打湿了他紧握着的后座扶手。他紧紧地咬着嘴唇,牙齿几乎要嵌入嘴唇的皮肉之中,留下一排深深的齿痕,他在拼命地思考着应对之策。
摩托车继续向前疾驰,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但郑建国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辆黑色轿车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图从轿车的细微动静中判断出一些端倪。他紧紧地盯着轿车,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终于,他注意到轿车的车身微微晃动了一下,那轻微的晃动虽然不易察觉,但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似乎有人在车内活动,可能是调整坐姿,也可能是在检查武器。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的心猛地一沉,更加坚信这绝非一辆普通的轿车。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是自己过于敏感,希望这辆轿车真的与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