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国赶忙伸手接住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每按一个数字,他的心就猛地一紧,仿佛每一下按键都像是在敲响命运的警钟。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心脏随着电话接通的“嘟嘟”声剧烈跳动,每一声“嘟嘟”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安静得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那呼吸声粗重而紊乱,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呼啸。
然而,电话接通后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那一刻,郑建国的心猛地一沉,仿佛整个人坠入了无尽的冰窖,彻骨的寒冷瞬间席卷全身。
这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危险信号,意味着对方所处的环境极度危险,不能继续通话。他的大脑瞬间飞速运转,各种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难道是对方已经暴露?
还是整个联络网络都被敌人渗透了?
无数可怕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闪过,每一个都让他不寒而栗。
郑建国强忍着内心如汹涌波涛般的恐慌,拼命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多年在生死边缘的摸爬滚打,让他学会了在危机中保持理智。
他熟练地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界面,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每一次滑动都带着决绝。毫不犹豫地删除了刚才的通话记录,每一次点击删除的动作都干脆利落,仿佛在斩断与危险的最后一丝联系。
他把手机轻轻放在柜台上,推还给老板,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可那笑容背后却是如临深渊的警惕。“谢谢老板,打扰您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是一颗紧绷到极点的心。
他朝小卖部的门口走去,脚步有些沉重。当视线扫向前方时,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车正静静地停在路边。
昏黄的路灯洒下微弱的光,那光线如同老人颤抖的手,在地上投下三轮车和骑车老头模糊的影子,影影绰绰,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骑车的老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那颜色就像褪色的记忆。外套上面满是污渍和补丁,每一块补丁、每一处污渍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打着几个补丁的灰色衬衫,那衬衫的布料已经磨得薄如蝉翼。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膝盖处磨得发亮,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
脚上蹬着一双破旧不堪的解放鞋,鞋头破了个洞,露出脏兮兮的脚趾头。他头戴一顶破旧的草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满是胡茬的下巴,那胡茬杂乱而又坚硬。
老头看似漫不经心地坐在三轮车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把上,那只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满是污垢。
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车座上的一根绳子,那绳子已经磨损得厉害,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线芯。嘴里还叼着一根旱烟,时不时地吸上一口,吐出一团团呛人的烟雾,那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但郑建国的目光却像被磁铁吸引一般,牢牢地落在了老头的左手上。他敏锐地注意到,老头左手小指少了半截。
一瞬间,他的心猛地一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是王天曾经提到过的接头人特征!
三轮车慢悠悠地朝着郑建国这边驶来,车轮碾压着路面上的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讲述着岁月的沧桑。
骑车的老头依旧保持着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嘴里叼着的旱烟一明一灭,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黑暗中眨动的眼睛。时不时吐出几个烟圈,那烟圈在空气中缓缓消散,好似一个个无声的叹息。
郑建国站在原地,双脚微微岔开,双手自然下垂,表面上神色平静得如同古井无波。可他的内心却如同汹涌的波涛,暗潮涌动。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藏有资料的U盘,那U盘的棱角隔着衣服硌着掌心,每一下触感都提醒着他这是与真相之间最后的纽带。
这个U盘里的资料,是他历经千难万险、冒着生命危险收集来的。他曾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在黑暗的角落中躲避追杀,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
一旦这些资料泄露,不仅之前的努力会付诸东流,那些腐败势力将会更加肆无忌惮,无数无辜的生命也将继续遭受迫害,像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当三轮车缓缓骑过他身边时,郑建国假装不经意地低下头,余光却敏锐地扫向车斗里那个破麻袋。
麻袋破了好几个洞,像一张张咧开的嘴,线头耷拉着,仿佛是岁月留下的胡须,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些废旧物品的轮廓,像是沉睡在黑暗中的秘密。
他装作系鞋带,身体顺势蹲下,手自然地垂向地面。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每一下跳动都像是在敲响命运的警钟,催促着他抓紧时间。
他的手指灵活地解开鞋带,眼睛却始终像警惕的猎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路上偶尔有行人经过,他们脚步匆匆,神色漠然,都没有过多留意他和这辆三轮车。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平凡夜色里再普通不过的场景。
郑建国微微侧过身子,用身体宽厚的轮廓挡住旁人的视线,右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U盘。
那U盘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烁着微弱的光,像是一颗在黑暗中摇曳的希望火种,只要妥善传递出去,就能照亮真相的道路。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那颤抖源于紧张,更源于对这份使命的敬畏,他将U盘轻轻塞进破麻袋里,动作轻柔却又果断,仿佛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惊破这黑夜的寂静。
放好U盘后,他又故意摆弄了几下鞋带,像是在确认一切都已完美藏好。他慢慢站起身来,偷偷瞥了一眼骑车的老头。老头依旧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蹬着三轮车,车轮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前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的脊背微微弯曲,像一张拉满的弓,积蓄着力量,宽大的肩膀随着蹬车的动作有规律地起伏,仿佛在和大地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那顶破旧的草帽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帽檐下的侧脸始终保持着平静,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日常中再普通不过的瞬间,可郑建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一场秘密任务的成功交接。
三轮车渐渐靠近街角,就在即将拐弯的那一刻,老头熟练地抬起手,那只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按动了车把上的铃铛。“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铃声接连响起,在寂静的夜色里传得很远,像是黑暗中传递的神秘信号,穿透了夜色的幕布。
这三下铃声,是他们之间确认收到的暗号。郑建国站在原地,望着那逐渐远去的三轮车,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就像一根拉得太久的琴弦终于有了片刻的舒缓。
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在他眼底闪过,那是历经艰难后任务成功的喜悦。他知道,承载着关键资料的U盘已经顺利交到了可靠的人手中,接下来就看后续的安排了,而未来,依旧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从白天到傍晚,郑建国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村庄周边蛰伏。他像一只警觉的狐狸,利用房屋的阴影巧妙地隐藏自己的身形,混入人群中时又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毫无痕迹。他时刻留意着是否有可疑的人跟踪,每一个路过的身影、每一道异样的目光,都能引起他的警觉。
随着夕阳渐渐西沉,天边被染成了一片橙红,像是大自然用画笔勾勒出的壮美画卷。
郑建国知道时机到了,省城,那个充满机遇与危险的地方,是他揭开真相的下一站战场。
开往省城的货运列车缓缓驶入了附近的小站,巨大的车轮发出沉闷的滚动声,仿佛是大地在低吼,在宣告着一场远行的开始。
郑建国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混在几个搬运货物的工人身后。那些工人汗流浃背,嘴里嘟囔着工作的辛劳,脚步匆匆却又尽量不引人注意。
郑建国学着他们的样子,低着头,脚步放得很轻,眼睛却紧紧盯着那节装满化肥的车厢,心中盘算着如何能安全地躲进去,就像一个即将潜入敌营的战士,思考着每一个可能的破绽和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