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国顾不上这些,径直走向屋角的一个旧木箱。他蹲下身子,双手快速地扒开上面的杂物,动作急切而又小心翼翼。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背包的那一刻,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背包,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
一套干净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上层,他拿起衣服,感受着那柔软的质地,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备用手机安静地躺在中间,而最
夜幕,似一块广袤无垠且厚重无比的黑幕,从遥远的天际悄然垂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缓缓地笼罩了大地。白日里的喧嚣与生机,在这黑幕的压迫下,纷纷遁形,世间万物都被掩藏在它那深沉得近乎死寂的颜色之下。旷野里,偶尔传来的虫鸣,也在这浓重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郑建国开着从林场找到的那辆破旧皮卡,行驶在蜿蜒曲折的乡道上,正朝着邻省疾驰而去。老旧的皮卡犹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每前进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发动机发出阵阵轰鸣,那声音尖锐而嘈杂,仿佛在痛苦地抗议着这无休止的奔波。车身也随着坑洼不平的路面剧烈地颠簸摇晃,每一次震动都像是要将它的骨架拆散。车厢内,座椅上的皮革早已开裂,露出里面枯黄的海绵,仪表盘上的指针也在不停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转动。
但此刻,郑建国顾不上这些。他整个人几乎完全贴在方向盘上,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那被夜色染得漆黑的道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那份至关重要的文件,此刻就藏在他座位底下的暗格里,每一次颠簸,他都能感觉到文件在微微晃动,这让他的心里又多了几分紧张。他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尽快越过省界,把文件送到安全的地方,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腐败真相大白于天下。
郑建国的脸庞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不堪。长时间的逃亡,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噩梦,不断地消耗着他的精力和体力。他的脸颊凹陷,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得如同两块墨渍。胡茬也在不知不觉中疯长,杂乱地布满了下巴和脸颊,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而警惕,犹如一头在黑暗中潜行的孤狼,时刻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警觉。他不时地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的情况,每一次转动后视镜,他的动作都迅速而谨慎,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迹象。他的心脏始终紧绷着,仿佛一根随时都会断裂的琴弦,生怕那些如影随形的追踪者再次出现,将他和文件一起吞噬。
随着离邻省越来越近,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检查站。几盏警灯在夜色中闪烁着,那光芒红的像血,蓝的似冰,格外刺眼,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只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郑建国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一团乌云,瞬间涌上心头。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煞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缓缓地踩下刹车,皮卡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痛苦地咆哮。
车轮在地面上留下两道长长的黑色痕迹,最终缓缓停在了检查站前。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名执勤民警手里正拿着一张通缉令。警灯的光芒如同顽皮的精灵,在通缉令上跳跃闪烁,使得上面的照片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那赫然是自己的面容!一瞬间,郑建国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疯狂地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都变得模糊且不真实。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张照片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
握方向盘的手心里已微微沁出了汗珠,那潮湿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让他有些心慌意乱。但多年来在生死边缘的摸爬滚打,练就了他钢铁般的意志。他迅速镇定下来,脸上竭力保持着平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看似波澜不惊的海面,可内心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清楚。
民警手持通缉令,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他身姿挺拔,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有力。警灯闪烁的光影在地面上拉扯出他修长的身影,忽明忽暗,宛如鬼魅。走到车窗旁时,民警“啪”地一声打开手电筒,刺眼的白光直直地照向郑建国的脸。那光芒如同实质一般,在他脸上晃了几下,仿佛要透过这光芒将他心底的每一个秘密都看穿。
郑建国迎着那强光,微微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清澈而坦然。他能感觉到民警审视的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刀,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肌肤,洞察他的灵魂。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和怦怦的心跳声。
“同志,配合一下检查。”民警的声音冷静而威严,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冰冷的机械声。
郑建国微微点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好的,警察同志。”话音刚落,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紧张的氛围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蔓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安静的检查站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那声音尖锐得如同划破夜空的利箭,瞬间打破了紧张到极点的氛围。紧接着,是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仿佛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一辆货车失控地撞上了路障。金属的碰撞声、路障的断裂声以及货物散落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混乱的交响乐,震得人耳鼓生疼。
郑建国和民警都下意识地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辆货车歪歪斜斜地停在路中间,车头严重变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捏过。引擎盖下冒出缕缕青烟,好似愤怒的巨龙在喷吐着怒火。周围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叫起来,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仿佛一群受惊的飞鸟。人们纷纷朝着货车涌去,脚步声、呼喊声乱成一团。
“糟了,出事故了!”民警低声嘟囔了一句,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他迅速收起手电筒和通缉令,动作干净利落,转身对郑建国说道:“你在这等着,别乱跑。”说完,便朝着货车事故现场飞奔而去,脚步匆忙而急切。
趁着民警转身全力奔向货车事故现场的那一瞬间,郑建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那目光如同寒夜中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心中的决然。他毫不犹豫地将右脚狠狠踩在油门上,破旧皮卡的引擎瞬间发出一阵怒吼,如同被激怒的野兽。那吼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仿佛在宣告着一场逃亡的开始。车轮在地面上剧烈摩擦,溅起一片尘土,尘土飞扬,好似为他的逃亡拉起了一道掩护的幕布。皮卡如离弦之箭般冲过了检查站,车身因为速度而微微颤抖。
风在耳边呼啸,如同恶魔的咆哮。郑建国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关节都凸了起来,仿佛要把方向盘捏碎。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充满了紧张与兴奋。“绝不能被抓住,一定要把文件送出去!”他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这句话如同咒语一般,支撑着他在这绝境中拼命逃亡。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视镜,脸色瞬间变得凝重。那辆如鬼魅般的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又鬼魅般地出现了,它就像一条饥饿的恶犬,紧紧地咬在皮卡后面。黑色轿车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那声音如同死亡的催命符,一下下敲打着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