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羡慕那些有学问的人，更向往自己也能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
他虽然得到了器重和培养，但是他差在文化知识上。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谢九。
谢九眨了眨眼眸，眼底带着一抹讥讽：“与虎狼同行者，必是猛兽；与凤凰齐飞者，必是俊鸟，你能成为什么人，你能走多远，看你与谁同行。”
“方连长可认可这句话？”
方海心中一怔，在谢九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下，他缓缓低下了头，眼底划过一抹思索。
他在心里慢慢咀嚼着这句话。
与虎狼同行者，就像三团的团长楚墨深一般，跟在他身边的都是强者猛将，这句话他认可。
就像政委和师长，他们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身上的军功章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他们身上的伤痕就是他们的勋章。
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一起走，并肩而行，同样都是优秀的人。
他呢？
他在心里缓缓思索。
与他同行的都是什么人呢？
别有用心之人？
不不不！
原则上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但他做的事，他何尝不是那些人？
突然，一道道脸庞在他的面前闪过，那是和他朝夕相处，一起奋战的战友。
他们真诚、热心！
他们一个个的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们每个人牺牲前跟他说的话都是同样的话。
“连长，你快走，快走，我们定会为你杀出一条让你安全离开的道路。”
他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用他们的鲜血，为他杀出一条离开的血路。
他活下来了，他离开了。
可是……这种活着，在面前的这个女人没来之前，他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
他本就是带着目的来到这里的，那么这些人的死与他何干？
他们本就立场不同，他们的死，激不起他任何的涟漪。
然而这一刻，他曾经深埋心底的记忆再次被唤醒，他记得一个温柔的女人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小海，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你一定要记得，什么是有所为，什么是有所不为。”
“你的血液中流淌着英烈们视死如归、保家卫国的鲜红血液！”
“如果信仰有颜色，那一定是旗帜上的那抹红！”
“你有一半的华国血统，我恨给予你另一半血统的父亲，但是娘是爱你的。”
“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华国人，而不是那肮脏卑鄙的血脉的后代！”
“你要记住！”
“你想和什么人同行，你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些刻意被人为封印起来的记忆，在这一刻终于释放，在他的脑海里久久盘旋。
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为什么会忘了？
方海一点一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紧握的拳头青筋根根暴起，他痛苦的低压的嘶吼着。
内心的痛苦想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口，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颤抖的唇角，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他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
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说道：“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