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懊恼:“可惜了!如此神骏的猛兽,若是能活生生拖到父皇面前,该是何等荣耀!如今……却只剩下一张残破的虎皮!”
“三哥,”公子高走了过来,声音因方才的呼喝而略带沙哑,“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尽快收拾,离开为妙。谁知道父皇的围场里,还藏着什么‘惊喜’等着我们。”
将闾心头一凛,点了点头,
“来人!清点伤员,立刻救治!将那头死虎,还有之前网住的两匹活狼,一并处理妥当,准备带回营地!”
他又看了一眼那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百韧网”,几名侍卫正试图将断裂的藤条牛筋重新接驳,却是徒劳。将闾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可是他费了不少心思才弄到的宝贝,今日算是彻底毁了。
胡亥此刻才敢从几个门客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见猛虎确实死透了,不再动弹,顿时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张扬气焰。
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冠,远远地扬声道:“哎呀呀,总算是咽气了!真是吓死本公子了!我说五哥,三哥,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能让这畜生冲出来差点伤了人呢!瞧瞧,这虎皮都被射成筛子了,回头硝制出来也不好看了……还有,这血腥味,熏得本公子头都晕了,赶紧抬走,抬走!”他一边说,一边还嫌弃地用袖子扇了扇鼻子。
他话音未落,公子荣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怒目圆瞪,指着胡亥的鼻子骂道:“十八弟!你还有脸在这儿放屁!方才若不是你的人沉不住气,咋咋呼呼地乱放冷箭惊了这畜生,局面何至于此?老虎冲出来的时候,你躲得比兔子都快,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现在倒跑出来充起好汉来了!我呸!”
“你……你血口喷人!”胡亥被噎得满脸通红,脖子都粗了,却又不敢真的跟公子荣当面对峙,毕竟方才他连滚带爬的怂样,在场的不少人都看得真真切切。他只能悻悻地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言语,心中却暗暗将公子高和公子荣都记恨上了,盘算着回去如何在父皇面前告他们一状。
公子高并未理会胡亥的聒噪,他走到一名被虎爪抓伤手臂的自家侍卫身旁,那侍卫疼得额头冷汗直冒,嘴唇发白。公子高蹲下身,亲自查看了他的伤势,见伤口翻卷,深可见骨,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些许金疮药粉,仔细地替他敷上。
那侍卫见是公子高亲自为自己敷药,又是感激又是惶恐,挣扎着便要行礼:“小人何德何能,怎敢劳动五公子……”公子将闾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清点下来,公子高这边仅有几名门客受了些擦伤,并无大碍。而公子将闾那边,则实打实地重伤了三人,另有五六人轻伤,皆是在与猛虎搏斗时被虎爪虎尾所伤,可谓损失惨重。那张被寄予厚望的“百韧网”,此刻更是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藤断筋裂,彻底成了一堆废物。
众人简单包扎了伤口,又寻了数根粗壮的树干,将那头巨大的猛虎七手八脚地捆扎结实,由十余名侍卫轮流抬着。之前捕获的两匹活狼,此刻依旧被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套上,发出不甘的低沉呜咽。一行人这才整理行装,怀着各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踏上了返回饮鹿坡高台的路。回去的路上,气氛沉闷,只有伤员的呻吟和抬运虎尸的粗重喘息声,胡亥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只是不时怨毒地瞟几眼公子高和公子荣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