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目闻言,脸上那丝浅笑终于敛去,露出了凝重之色,他快步上前,接过章邯递出的印信和手书。
他仔细查验着印信的真伪,用指腹摩挲着印信上那清晰“扶苏”二字阳文,又逐字逐句地看着扶苏的手书,确认无误后,将文书恭敬收了起来。
“原来是章将军当面,失敬失敬。”范目躬身行礼,态度无可挑剔,“大秦军律,调动郡兵、交接兵符印信,事关重大,须由郡守亲自核验军令符节,方能执行。此非下官一人可以擅专。”
“并非不信将军,实乃规制所在,不敢逾越。”
“还请将军稍待,容下官返回城中,禀明郡守大人,请大人定夺,再开城门恭迎将军入城。”
说完,他再次深施一礼,转身走向吊篮。
城上的人见状,立刻将吊篮缓缓拉了上去。
王前看着范目消失在城墙后,忍不住啐了一口:“妈的!一个小小兵曹,倒是把规矩记得挺牢!我看他就是巴家的走狗,在拖延时间!”
章邯目光深沉,望着那紧闭城门,缓缓道:“此人……倒有几分胆色与急智。”
“是忠是奸,是虚是实,入城便知。”
王前撇了撇嘴:“我看悬!巴家在江州经营这么多年,郡守怕是早就跟他们穿一条裤子了!”
正说话间,只听“嘎吱——”一声沉重闷响。
前方那厚重江州城门,在他们注视下,缓缓向内打开。
范目再次出现在城门口,但身边多了一位身着郡守官服、面色肃然的中年男子,正是巴郡郡守,周琰。
周琰目光扫过列阵的数千秦军,那股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这位郡守心头也是一凛。他不是没见过军队,但杀气如此浓重的精锐,还是头一次亲身面对。
周琰带着范目等一众属吏,快步从城门内走出,来到章邯马前,深深一揖,双手捧着一枚代表郡守权力的铜印和一枚调动郡兵的虎符。
“章将军,下官巴郡郡守周琰,未能及早察觉巴家逆行,致使公子遇险,罪责难逃。”周琰的声音低沉,带着认命般的平静,“此乃巴郡郡守印信与兵符,下官即刻交出。巴郡军政事务,全凭将军处置。”
他看了扶苏亲笔描述的遇袭细节,看到那清晰的公子印信,尤其是看到最后那份详细的俘虏供词,在咸阳城中也是见过这位以温和儒雅着称的长公子的,字迹自然认识。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巴家……真的反了!而且还把刀挥向了始皇帝的长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豪强作乱,这是在掘大秦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