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灼的头重重的磕了下去，额头立即鲜血长流。
他的话响彻整个大殿。
本来秦王破阵曲就让众多朝臣思念李唐，如今他这般模样，那种复杂的情绪瞬间感染了整个大殿。
第一个人从座位中站起，学着王灼的模样，面北而跪。
“陛下，臣身为两朝老臣，臣对不起您啊！让您的后人被屠戮殆尽，流落草原，臣罪该万死！”
第二个同样如此。
“遥想当年太宗风姿，天下无双，如今却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一切都是我们这些臣子的过去，陛下您若在天有灵，就砍了我们这帮不中用的东西吧。”
第三个...
第四个...
越来越多的人面北而跪。
“陛下，臣想你啊！”
“老臣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是你给的，可却让你唯一的后人在草原受尽风霜，臣该死，真该死啊！”
“当年被一句“此陛下家事”给蒙蔽，让女帝篡位，是臣等之过，臣已经没有面目再见李家后人，又哪敢再上战场去和大唐天子拼命。”
姬曌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长跪不起，所说之言越来越是大逆不道。
甚至有人直接指着自己大骂了几声，“老夫瞎了眼了，这无珠之眼还要他作甚！”
竟然直接就当场自戕双目。
哪怕是柳绯明搀扶之下，女帝仍是感觉双腿发软，眼中全是金星。
“你...你们...你们这是要气死朕嘛！！！”
“啊？？？”
“就奏了一个曲子而已，众卿家，至于吗！至于嘛！！！”
姬曌此时心中叫苦不迭。
本来这该是一场壮士阔别，将士视死忽如归的慷慨送别大戏啊！
如今却成了前朝的吊孝现场了！
知道你们有好多人都是太宗皇帝留下的臣子，可都一帮大老爷们，哪那么的多念旧的儿女情长啊！
真踏马服了！
可现在场中已经失去了控制，女帝声音再大，都没有一人理会她。
反而哭的更凶了。
每个人似乎都有说不完的悔恨、憋屈、懊恼。
“太过分了！”
柳绯明看着女帝苍白的脸颊，心疼不已。
女帝这一路以来，都是杀伐果断，狠辣无情的主，纵然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什么失态。
可自从送李昊和亲之后，女帝的情绪已经很难稳定下来。
随时都可能处于破防状态。
究其原因——
都是这帮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这帮心怀叵测，表面恭顺内里下作的百官给搞垮的心态。
“暗卫何在！”
柳绯明大吼一声，立即从宴会的角落冲出了一身甲胄，胸口绣有梅花的女官。
“把他们统统拿下，所有面北者，每人杖责一百，所有哭泣官员，杖责二百！”
如此刑法，就连梅花暗卫都心惊不已。
目光瞥向了女帝，却见她目光呆滞，面色苍白，浑身只是气到极致的颤抖，根本毫无反应。
“还等着做什么！这就是陛下的意思！”柳绯明厉声呵斥。
“是，陛下！”
所有的暗卫终于下定决心，如饿狼扑食一般冲向了一片狼藉的朝臣。
百官本来就对这梅花暗卫有意见，如今气氛已经到了这里，还能怕了他们？
“一群依仗权势的鹰犬之辈！本应护国安民，却沦为皇权肆意摆弄的爪牙！”
“你们仗着特权，在街头巷尾横行无忌，用无辜百姓的鲜血染红自己的顶戴，凭一己私欲，随意罗织罪名，多少清正之士被你们无端构陷！”
“朝堂之上，你们不务正业，一门心思窥探官员隐私，沦为权力斗争的打手，用莫须有的罪名，让满朝文武噤若寒蝉，使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
“让你们保家卫国，却闹出了十万人被被八百人屠戮的天大笑话，如今更是敢公然对我们这些官员出手，老子跟你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拼了！”
整个大殿，扭打成了一团。
原本帝王的宴请，变成了还不如民间菜市口的一地狼藉。
声音传至了殿外...
无数执勤的士兵听着里面的嘈乱的声音不明觉厉。
“狗官，你敢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