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椁渗出的暗红液体，黏腻而腥臭，已经漫过了燕如烟的绣花鞋面，那是一种混合着尸油焦糊味道的甜腥，令人作呕。她强忍不适，指尖轻轻按在石壁上一处饕餮纹上，读心术悄然发动，穿透三丈厚的土层，苏婉鎏金护甲刮擦着青砖的声响，清晰得像是毒蛇吐信，令人毛骨悚然。
“七口棺材，对应北斗七星之位。”张清风举着火折子，照亮了棺盖上褪色的符咒，他的声音低沉而警惕。突然，他手中的断刃猛地横削出去，火星迸溅中，第三口棺材的镇魂钉“当啷”一声落地，一股腐臭的黑雾喷涌而出，仿佛地狱之门被打开。
叶如歌反应极快，银丝缠住横梁，身形如飞燕般荡开。与此同时，三枚透骨钉破空而出，穿透黑雾，将一个活物死死钉在墙上。那活物只有拳头大小，却疯狂扭动，口器开合间露出森白的獠牙，竟是一只蛊虫。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头顶传来瓦砾崩塌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破土而出。燕如烟心头一紧，扯断腰间的银丝，鲜血淋漓的手掌按在张清风后背的刀伤上：“巽位生门在震三！”话音未落，七口棺材同时炸裂开来，三十六个鬼面人破棺而出，他们脖颈上的缝合线渗出绿色的脓液，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剑光劈开了地道的穹顶，月光混着血腥气倾泻而下，照亮了地道中的一切。燕如烟瞳孔骤然收缩——他们竟然身处皇陵祭坛的中央！九层汉白玉台阶之下，苏婉的鸾驾正碾过满地的断肢，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娘娘连亲卫都舍不得换新的？”燕如烟冷笑一声，碾碎了掌心的血痂，读心术发动，穿透三百步外弓弩手颤抖的心跳。十七个复生死囚的腐臭味被夜风吹散，她突然抓住叶如歌的手腕：“寅时三刻风向要变，我们必须在那之前离开这里。”
苏婉广袖中飞出一只胭脂色的蛊虫，燕如烟腕间的玉镯应声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十二道黑影破土而出，如同地狱的使者。为首之人双刀交错，斩落了那只蛊虫，绿色的浆液溅在苏婉的鎏金裙裾上，留下了刺目的痕迹。
“天德商会小莲，见过御医大人。”那黑衣人扯显得格外醒目。她反手掷出一块玄铁令牌，令牌嵌入祭坛的蟠龙柱中，足有三寸之深。“三日前，贵府的丫鬟买走的七叶莲，可还合用？”
燕如烟的指尖微微发颤。那些装在药包底层的情报碎片，此刻正在小莲的掌心燃烧成灰烬。火光照亮了她袖口上的暗纹——那正是皇陵密道图中缺失的巽位标记。
苏婉的冷笑声被夜风撕碎，如同破败的旗帜：“天德商会，也敢插手宫闱之事？”她头上的金步摇突然射向祭坛上的铜鼎，鼎中窜起丈高的紫色火焰，妖异而诡秘。无数鬼面人从阴影中涌出，他们的刀锋映着火光，如同流动的血河，向燕如烟等人扑来。
小莲手中的短剑挑飞了三支冷箭，她扯着燕如烟退到一块石碑后面，身形矫健如猎豹。“黑暗权贵要的不是皇位，是太庙地宫里的……”她的话音突然戛然而止，脖颈上青筋暴起，瞳孔中倒映出燕如烟背后升起的青铜巨门。
那扇青铜巨门缓缓打开，门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裹挟着凄厉的哭嚎，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张清风的断刃劈在黑雾中，竟然溅起火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铁面护卫的巨剑被黑雾腐蚀得滋滋作响，冒出阵阵白烟。燕如烟突然按住太阳穴，读心术在黑雾中捕捉到无数濒死者的记忆碎片，那些痛苦、绝望、恐惧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窒息。
“屏住呼吸！”小莲大喊一声，甩出十二枚银丸。银丸在空中爆炸，激起的尘土暂时阻隔了黑雾的蔓延。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上一道狰狞的伤疤，那伤疤如同蜈蚣一般扭曲，触目惊心。“他们用活人献祭，唤醒了地宫中的恶灵，只有你的……”
“小心！”张清风厉喝一声。
破空声打断了小莲的话语。苏婉的鸾驾腾空而起，九十九盏孔明灯突然在夜空中炸开，绿色的磷火如同雨点般坠落下来。燕如烟看到小莲瞳孔中映出的景象——那些磷火落地后竟然化作人形，正是三日前暴毙的六部尚书！
铁面护卫突然单膝跪地，巨剑插进青砖的裂缝中，发出沉闷的声响。“属下奉命守护太庙三十载，今日方知……”他的面具崩裂开来，露出半张布满咒文的脸，那些咒文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着，诡异至极。小莲的短剑抵住他的咽喉，声音冰冷：“现在说这些，不如想想怎么破阵。”
燕如烟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了脑海中的嗡鸣。她扯断发带，缠住渗血的手掌，读心术如潮水般漫过战场。东南角三个弓弩手的心跳，西北方战马躁动的蹄声，甚至苏婉发间步摇珍珠碰撞的节奏……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清风，坎水位！”燕如烟突然抓起张清风的断刃，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涌出，她将血珠甩向青铜巨门。门缝中伸出的鬼手触碰到血珠，瞬间化作白骨，发出咔嚓的脆响。小莲趁机甩出铁索，缠住了青铜巨门的门环。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整个祭坛开始剧烈地倾斜。燕如烟在崩塌的汉白玉碎块间，看见了苏婉扭曲的脸——她广袖中探出的根本不是手臂，而是三条吐着信子的黑鳞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御医大人，小心！”小莲的护卫队结成剑阵，试图保护燕如烟，却在毒雾中接连倒下，发出痛苦的呻吟。燕如烟突然抓住铁面护卫染血的护腕，声音急促：“太庙地宫第三重门，是不是用……”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彻底吞没了燕如烟的后半句话。她被气浪掀飞，重重地撞在了一根蟠龙柱上。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燕如烟看见小莲的嘴唇翕动，她说的分明是——“活人血咒”。她后背撞上蟠龙柱的瞬间，读心术终于穿透黑雾——地宫深处，七盏青铜灯正映出龙椅上端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