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漏声渗进长明宫时,楚厌被两名小侍引至内殿。
他穿着素白寝衣,衣缘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腰间丝绦虚虚一系,倒像是随时会散开。
刚沐浴过的身子还泛着潮气,发尾湿漉漉地垂在颈后,将布料洇出几处深色的水痕。
殿内尘香混着墨香,姬离正伏案批阅奏章。
她一袭雪色宽袍垂落在地,袖口沾了朱砂。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抬,朱笔在折子上划出凌厉的折角:\"过来。\"
楚厌的指尖在袖中微颤。
他望着案前的姬离,忽然想到捡到她那个冬日。
那个时候的她,穿的很是单薄,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当时本也无意要救走她,只是无意间一瞥,那张脸着实惊艳,于是,便鬼使神差的将她带上了马车。
本以为她这身子并非长命之相,谁知道,如今竟也活了过来。
瞧着她此刻的样子,楚厌只觉得从前种种好似只是一场梦。
收回思绪,楚厌赤足踩过青玉砖,足音比案上铜漏滴落还轻,却在距书案三步时被突然拽住手腕。
姬离的掌心有握笔留下的薄茧,摩挲过他腕内侧淡青的血管:\"洗干净了?\"
姬离终于抬眼,目光如刀刮过他领口微露的锁骨。
楚厌顺着姬离的目光看去。
未及遮掩,朱笔冰凉的玉柄已挑开他前襟。
姬离用批阅奏章的姿势审视他:“擅闯宫禁时,没想过会受伤?”
\"那你会让我死了吗?\"
楚厌被迫仰头,喉结在笔杆压迫下滚动,他惊愕的看向姬离。
下一刻,姬离手中朱笔突然横碾过他唇缝,蹭开一道艳红。
姬离轻笑:\"原来这般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