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的檀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李莲花的指节深深陷进少师剑的剑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
二楼回廊里悬挂的宫灯明明灭灭,将他歪斜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恍惚间竟像是当年东海之战时翻涌的浪涛,正将他一点点拖入深渊。
方才与桑则等人交手仍在经脉里作祟,三焦受损处传来钝痛,每走一步都似有滚烫的铁砂顺着血管游走。
李莲花强撑着倚住朱漆廊柱,喉间腥甜翻涌,低头时看见青石板上绽开的血花,突然想起云姑娘的药汤——即便喝了三年,也洗不净当年那场大火在经脉里烙下的焦痕。
“主上!”包厢门突然被撞开,封磬的声音带着哭腔。
封磬扑过来时带起的风让李莲花晃了晃,少师剑“当啷”一声磕在门槛上,惊得满堂食客纷纷侧目。
“云姑娘被角丽谯的人劫走了!阿飞和李相夷……”
封磬抓住他的手腕,触到一片冷汗涔涔的冰凉。
“他们中了‘白足心蛭蛊’,属下探查过,若是再不解掉,撑不过今夜!”
李莲花的瞳孔骤然收缩。
白足心蛭蛊是南胤疆失传已久的秘术,中蛊者会在清醒中感受五脏六腑被啃噬的剧痛,直至化作一滩血水。
他下意识攥紧少师剑,却因用力过猛引发旧伤,整条右臂瞬间麻得失去知觉。
推开包厢门的刹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李相夷仰面躺在雕花榻上,昔日意气风发的面容扭曲如恶鬼,冷汗浸透的衣襟下,隐约可见蛊虫蠕动的黑影。
李莲花半倚在墙角,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砸在青砖上,竟开出诡异的幽蓝小花。
“少师剑……”
李莲花踉跄着扶住桌案,青瓷茶盏被碰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里,他想起十五年前角丽谯在南胤地宫的狂笑。
那时她将三大秘术尽数用在阿飞身上,如今这些南疆人盯上了与南疆毫无瓜葛的李相夷?
业火母痋突然剧烈颤动,竹节发簪“啪”地断裂。
碧绿色的虫影如离弦之箭冲向李相夷,六翅掀起的气流掀翻了案上的药碗。
李莲花瞳孔骤缩——业火母痋是南胤四大秘术之首的圣物,此刻竟主动违背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的命令。
“没用的。”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角丽谯身披玄色绡纱,金面具下的眼睛泛着毒蛇般的幽光。
“白足心蛭蛊以南疆王室心头血为引,唯有南疆三大秘术合一才能破解。”
她抬手轻挥,窗外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金铃声,数十名蒙着面的死士破窗而入,弯刀上淬着的紫芒映得满室森然。
李莲花感觉喉间涌上铁锈味。
少师剑在掌心微微发烫,这是它自东海之战后第一次发出共鸣。
可当他试图运功时,三焦处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仅存的一成功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像是困兽在撞牢笼。
“李莲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角丽谯的笑声混着金铃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就你这般柔弱不能自理,重病缠身的江湖游医,如今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凭什么让我南胤后人听命于你!”
她抬手示意,两名死士突然冲向榻上的李相夷,弯刀直指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