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松涛掠过山涧,烛火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方多病匆匆折返时,正撞见李莲花踉跄着起身,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染血的衣襟上,整个人像被抽去筋骨般摇摇欲坠。
“李莲花!”
方多病箭步上前扶住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腕时心头猛地一沉。
那双素来温润含笑的眼眸此刻蒙着层灰翳,苍白如纸的脸色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分明是内力透支到极致的征兆。
李莲花强撑着扯出抹笑,喉间溢出的气息却虚得像团薄雾:“我没事......”
话音未落,喉间突然泛起腥甜,他偏头躲过方多病视线,将血沫吐在掌心,迅速用衣角擦净。
“别逞强了!”
方多病皱眉夺过他颤抖的手,看着指缝间未擦净的血丝,怒意与担忧翻涌而上。
“你这模样还说没事?扬州慢本就没恢复,又为了救阿飞......”
他顿住话头,目光扫过躺在床上的笛飞声。
“阿飞,还没醒呀!”
屋里弥漫着刺鼻的药味,笛飞声苍白的面容下隐隐透出诡异的青黑,额发被冷汗浸湿,昏迷中仍不时抽搐。
云初微跪坐在旁,正将浸过冷水的帕子覆在他额上,听到问话时抬起头。
眼底满是忧色:“先生用扬州慢暂时压制了毒性,但这毒太过霸道,阿飞公子一直未醒,且......”
她咬了咬唇,“且每隔一个时辰,毒性就会反复。”
方多病蹲下身查看笛飞声脉象,紊乱如麻的跳动让他脸色骤变:“这毒竟在吞噬内力?”
他猛地转身看向李莲花。
“你强行用扬州慢压制,岂不是在以命换命!”
李莲花倚着洞壁缓缓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记忆中东海之战的画面与眼前重叠——那时笛飞声也是这般满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说“李相夷,你可别死在我前头”。
“他救过我命。”李莲花声音轻得像在说给自己听。
他望着昏迷的笛飞声,眼中泛起涟漪。
“那时我就在想,若有一日他身陷绝境,我定不会袖手。”
方多病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劝。
他何尝不知李莲花重情重义,只是......
他看向李莲花愈发佝偻的脊背,心中泛起酸涩。
那个曾经在江湖上惊才绝艳的四顾门门主,如今为了朋友,竟将自己逼到这般境地。
“先不说这个了。”
李莲花深吸口气,强打起精神,“你在护国寺那边可有发现?”
方多病从怀中掏出半块刻着诡异符文的令牌:“在寺庙外围捡到的,应该是巫教之物。”
“守卫森严,还有不少人在搬运一口漆黑的棺椁,看着......”
他皱眉回忆,“看着像是要举行什么邪祟仪式。”
云初微突然轻呼一声:“仪式?难道阿飞公子中的毒,与那仪式有关?”
李莲花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符文的刻痕让他想起青鸾面纱下若隐若现的图腾。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他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令牌边缘。
“李莲花!”方多病慌忙扶住他。
“你别再管了!我和李相夷去救人,你在这里好好休养!”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