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柳梢头,天色还很昏暗,陆朝歌便早早起身了,今日先帝的棺椁就要葬入皇陵了,她穿上素色孝服,发髻简单挽起,未施粉黛,神色肃穆。
陆朝歌提着裙摆匆匆穿过回廊,素白孝服掠过雕花栏杆,惊起檐角沉睡的雀鸟。她来到母亲的院落,屋子里早已灯火通明,母亲早早的就起身了。
陆夫人正对着铜镜,由嬷嬷为她簪上素银步摇,见陆朝歌进来,眼眶又红了。梳妆台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桂圆红枣粥,“快些吃了,昨日没好好用饭,今日参加完先帝葬礼后就得启程了,怕是也没法好好吃饭了。”
陆朝歌喉头一紧,看着母亲眼下的青黑,分明是彻夜未眠。她强笑着在妆台前坐下,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桂圆的甜香裹着红枣的暖意,却抵不过心口翻涌的酸涩。
陆夫人伸手抚过女儿鬓角,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垂,声音发颤,“到了边关,千万记得每月给家里写信,哪怕只言片语……”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丫鬟的通报,“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赵南枝扶着玲珑的手,慢慢走进屋子,晨起的干呕让她脸色依旧苍白,却坚持着要送陆朝歌最后一程。她怀里抱着个蓝布包袱,打开来是几件新裁的冬衣,针脚细密整齐,领口处还绣着小巧的梅花。
“边关的雪比京都的大,这些衣裳厚,你带着。”赵南枝将包袱塞进陆朝歌怀里,又从玲珑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这里边是你爱吃的一些点心,饿的时候便垫垫肚子。”
陆朝歌喉头哽咽,“嫂嫂身子弱,又怀着身孕,何苦为我准备这些东西……”
正在此时,陆管家匆匆来报,“慕将军来了。”
陆朝歌抬眼望去,慕九辞身着一袭素白长袍,外罩斩衰丧服,除了头顶束发的玉冠,身上再无一配饰。
慕九辞踏入屋内,玄色长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稳声响,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他朝着陆夫人郑重行礼,脊背笔直如松,“见过岳母大人,多谢您能将歌儿托付给我,我慕九辞在此立誓,定护她一生周全,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若违此誓,愿受千刀万剐,魂飞魄散。”话音掷地有声,目光坚定地望向陆朝歌。
陆夫人红着眼眶,微微颔首,“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歌儿性子倔主意也大,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你多多包涵。”
慕九辞目光温柔的看向朝歌,轻声道,“岳母放心,歌儿很好,她的倔强与锋芒,在我眼中皆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我此生绝不相负!”
陆朝歌看他向母亲表衷心,唇角浮起一抹笑意,没想到一向杀伐果断,不善言辞之人,今日倒是开窍了。
陆朝歌抬眼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他们需要尽快入宫了。她强压下心中翻涌的不舍,屈膝深深一拜,“母亲,嫂嫂,朝歌在此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