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的选择，将决定雍凉的归属，甚至影响天下的格局。
叶明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有金戈铁马，血染沙场的惨烈；有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的悲凉；也有自己一路走来，披荆斩棘的艰辛。
他知道，自己不能只为了一时的意气，而置大局于不顾。
他必须做出一个对自己，对北方，对天下，最有利的选择。
片刻之后，叶明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抬起头，看着百步之外的诸葛亮，缓缓说道：“孔明，你也太小瞧我叶某了。”
叶明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诸葛亮的心湖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意外”的情绪。
羽扇的摇动，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瞬。
诸葛亮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叶明或会色厉内荏地谈判，或会屈辱地接受条件，甚至可能绝望地发起最后的冲锋。
但他唯独没有算到，在这种山穷水尽、插翅难飞的境地，叶明会用如此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说出拒绝的话。
“哦？”诸葛亮很快恢复了镇定，只是语调比刚才微妙地低沉了几分，“摄政王此言何意？莫非真要玉石俱焚？”
他原本的计划，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拿下雍凉，重创西凉铁骑，逼迫叶明退回关中，形成南北对峙，进而图谋三足鼎立。
兵不血刃自然是上上之选。
潼关、函谷关，这些都可以作为交换的筹码。
只要能得到凉州这片产马的沃土，蜀汉未来的根基便稳固了许多。
可叶明的反应，打乱了他的节奏。
“玉石俱焚？”叶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沉地笑了一声，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孔明，你太看重你自己，也太看轻我叶明了。”
他勒着缰绳的手，稳如磐石。
“西凉铁骑，是我叶明的根基，是大汉北方的屏障。”
“没了他们，我叶明就算苟活，也不过是断脊之犬，任人宰割。”
“与其将西凉拱手相让，换取一时苟安，将来再被尔等蚕食殆尽，不如就在此地，与孔明好好做过一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看看是你这锦绣山河图织得牢靠，还是我这百战残兵的刀锋更利！”
话音落下，谷地中残存的汉军士卒，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他们虽然疲惫，虽然伤痕累累，但此刻，他们挺直了腰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无声地望向他们的统帅。
那是一种哀兵必胜的气势，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诸葛亮感受到了这股气势的变化。
他心头那丝寒意，悄然扩大。
他算计人心，算计局势，却低估了叶明这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枭雄，其骨子里的悍勇与决绝。
若是真的将他逼急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更何况，此地地形复杂，纵然蜀军占据优势，想要全歼西凉铁骑，也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一旦两败俱伤，得利的只会是曹魏。
想到这里，诸葛亮原本成竹在胸的心境，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手中的羽扇，再次缓缓摇动起来，这一次，扇动的频率明显加快了几分。
“摄政王误会了。”诸葛亮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一场幻觉，“亮并非要逼迫摄政王，只是想为天下苍生，谋一个更好的出路。”
叶明冷笑一声，并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