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夭作为王菱儿身边的贴身丫鬟,比旁的小丫鬟要体面,有一间单独的小屋子。
这里头的陈设自然不能同王菱儿那间富丽堂皇的闺房相比,绿夭迎着窗纸透进来的那一点微薄的光,小心翼翼把那根木簪拿了出来。
她跟在王菱儿身边有些年头了,自然也见过不少好东西。
池昭给她的这根木簪,虽然雕工一言难尽,但用的却是块好木头。
她摩挲着看不出纹样的木簪,心内涌出一股莫名的窃喜。
虽然这根木簪远不及王菱儿的芙蓉玉钗珍贵,但会不会、会不会是······
“叩叩——”
“绿夭姐姐,你在里头吗?”
听着外头的呼唤声绿夭才如梦初醒,听到外头动静渐大,她站起来应了一声。
“我衣服脏了,回来换一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外头的丫鬟语气难掩激动,“是小姐,小姐醒啦!”
这么快?!
绿夭知道有了池昭那句话,王菱儿不会继续装下去了,但她没想到对方会“醒”得这么快。
做戏要做全套,绿夭急急忙忙换了件衣服,对着铜镜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摆在她屋里的铜镜只有巴掌那么大,不凑近些都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绿夭看着铜镜里寡淡无味的那张脸,实在是不漂亮,连清秀都算不上。
光是这府里的丫鬟,比她貌美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意识到这一点,绿夭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她这样其貌不扬的婢女,怎么敢肖想池家的少爷。
方才心内隐秘的猜想又被她自己全然推翻,此刻绿夭再去看她手里的那根木簪,只觉烫手。
她像甩掉什么包袱似地把那根木簪压在箱子最下头。
一根不成样子的木簪,哪怕用的是好木头也没有合适的雕工与它相匹配,叫人看着别扭得很。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不值得任何人郑重对待······
那根木簪是,她也是。
等绿夭急赶慢赶回到王菱儿身边,正忙着与林越攀谈的王菱儿果然没注意她双手空空,并没拿什么糕点回来。
连借口都不必绿夭绞尽脑汁去想,王菱儿根本不在意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心思。
王菱儿示意绿夭给坐在她对面的林越倒茶。
腾然的雾气之中,绿夭低着头只注意到林越放在一旁的手。
那真是一双完美无瑕的手,绿夭常常帮王菱儿染蔻丹,王菱儿的手已经算得上是指若青葱了。
但与林道长的这双手比······
被绿夭不由自主盯着看的那只手动了动,伸出一根指头将绿夭手里的茶壶摆正。
再倒,茶水就要溢出来了。
“多谢绿夭姑娘。”
绿夭这才回过神来,耳尖腾地红了个彻底,她瑟缩着后退。
“林道长慢用。”
一直盯着林越的王菱儿自然目睹了全程,她扭过脸在林越看不到的角落恶狠狠地剜了绿夭一眼。
后者把头埋得更低,缩到角落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王菱儿看她这副样子连气都懒得生,这样唯唯诺诺的婢女,谁能看得上?
她扭过头来,对着林越巧笑倩兮。
“林道长,你喝喝看,这是羊都的茶叶。”
林越从善如流地抿了一口,微微点头。
“王小姐家的茶,自然是好喝的。”
王菱儿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林越说话的腔调与旁人也不同,轻声细语的,很难不叫人对他心生好感。
林越来的头一日,王菱儿就是被他干净清澈的声音所吸引,这才情不自禁地偷看了他。
谁知声如其人,不,严格来说,他的人比他的声音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