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夏科长，你什么时候和陈大共事过？”
夏科长说：“小屁孩，我在公安局里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我和陈大的关系可是比你要悠久多了，你怎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说道：“我只是好奇嘛，你是老同志，给我们年轻人讲讲故事也是应该的！”
夏科长盯着我打量了一下，说：“你要感兴趣和你讲讲也无妨！我和陈大可是一起参加工作的，只是他是省警校的，属于高中中专。而我是市警校的，是初中中专，年纪我还比他小两岁。但我们是同一年加入山阳公安的，因此一开始也被分配在同一个单位。当时，特警队刚刚成立，我们年轻人都在特警队，平时就是巡逻处警，日子倒是很充实。”
说到这里，夏科长掏出了烟，然后把我招呼到殡仪馆正门的台阶下。因为殡仪馆也没有一个可以坐下来休息的地方，因此我们索性在台阶上席地而坐。
夏科长掏出烟先递给我一支，我推辞示意不会抽烟。于是他把一支烟，用嘴吸一口点着，倒插在台阶缝隙之中。接着他自己也点燃一根烟继续说。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就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样，也给陈大点了一根。
夏科长说：“陈大一生要强，在特警队里待了半年，就开始找各种机会表现自己。有一次，我们接到一个举报赌博的，我们冲进去发现这些参赌人员刚刚先我们一步跳窗离开，我们扑了一个空。本来这事向指挥中心汇报一下也就过去了，但是陈大不肯罢休，他立即也跳窗追了出去，顺着那些赌博人员的逃跑路线一路追踪。结果，还真让他逮到一个跑的慢的，于是他立即把这人带回特警队。也不管我们有没有权限，立即把这人吊起来审讯。”
夏科长吸一口烟，继续说：“那时候执法还宽松，这家伙哪受的了这个，于是把共同参与赌博的人全部供了出来。陈大也不请示领导，直接把我们几个小年轻集合起来，开着特警车就去抓人。当我们把人抓齐，送到城关派出所，城关派出所还怪我们多管闲事，把这事告状到我们领导那边。还好领导也知道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没有怪罪我们。于是就把陈大这个罪魁祸首先调离了特警队，送去了我们山阳最偏远的派出所工作。”
我奇怪的说：“派出所也是，你们帮他们抓赌博，他们应该高兴才是，我在城郊派出所的时候，我们还专门去偷偷摸摸抓呢？”
夏科长说：“他们自己派出所组织抓赌博，当然抓的越大越好。可是我们特警队和他们派出所不是一个部门，我们插手去抓赌博，这会破坏他们的管理生态。而且万一这赌博和他们的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会很难处理。因此黄赌一块像例是由辖区派出所自行处理的，别的单位除了治安大队，都不插手管理。因此惹事的陈大才被发配边疆，也是一种惩戒！”
我点点头，我们公安局的确有许多潜规则，大家都是约定俗成的。
夏科长继续说：“这倒是成全了陈大，因为偏远派出所只有四个人，除了所长其他就是一个户籍民警，两个管片民警。陈大是既管片，又办案，成了派出所的顶梁柱。他是个闲不住的，偏远派出所虽然事情少，但是陈大就自己带了几个辅警抓各种打处。在他的辖区里，不管是小偷小摸，还是黄赌打架，他通通都不放过。而且还偷偷摸摸的到其他派出所的辖区去抓小偷抓犯罪分子，被其他派出所的领导戏称为贼骨头。这贼骨头的外号也就这样伴随了他一生，既是伤缺他，也是对他的另类的褒扬。因此在偏远派出所待了一年多，他就被提拔为他自己派出所的副所长，成了我们山阳公安最年轻的中层领导。后来他被当时的刑侦副局长看中，又被调入刑大。同时也当上了东区中队副中队长主持工作，成为了最年轻的单位负责人。”
我听的有些入神，问：“这么年轻的领导，那应该是前途无量啊！后来怎么迟迟没有发展呢？”
夏科长叹一口气，道：“陈大的官运也就到此为止，他的提拔完全是靠他日以继日的努力工作换来的。他虽然是我们同学里面当领导最早的，可是他却是结婚最迟的，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其他什么都不想。既不去找关系，也不去积累资源，以前重用他的领导在做出成绩以后也纷纷调离我们山阳公安局了。如此一来，陈大就成了一个没人疼的孩子，每次提拔重用都轮不到他。一开始跟他说，因为他年纪太轻，让他多磨练磨练。后来我们的同学纷纷赶上来超过他，又告诉他让他多熟悉其他业务，好全面发展。总之领导对他一有艰难案件，就会想到他让他去钻研攻克，但是有了提拔重用的机会，就又会找各种理由让他靠边站。就是提拔一个副局级领导，我们局里也不知道给他画了多少次饼。连我们同学都看不下去了，但是他还是老样子仍旧一门心思放在破案办案上。而对于拉关系，讲交情，却是一窍不通。上次的事情，我都跟他已经明说了，让他准备好一笔经费，我免费帮他去和我们局长拉近关系，可是他就是无动于衷。最终让他自己的下属超了车，这可是情何以堪！”